隔日,长孙无忌借着探望妹的名头,做客秦王府。
午膳过后,李世民,长孙无忌与长孙无垢三人一同去了书房。
“秦王是否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刚落座,长孙无忌便开门见山道。
李世民淡笑着答道,“像极了大嫂的手笔。”
“这个女人真是不负众望,终于登上台前了。”长孙无忌饮了几口茶,继续道,“看来是太子转了性子,开始待见她了。”
“那依兄长之见,我们该作何打算?”长孙无垢替兄长将茶水添满。
“秦王可知突厥公主加入东宫一事?”长孙无忌不答反问。
“自是知晓。”
“突厥公主因何加入东宫,想必也不必无忌多言,而太子妃屡次三番挑衅秦王府,大约也是掌握了秦王的弱点了罢?”长孙无忌着淡淡瞟了一眼李世民。
他的意思很明显,盟友转为敌人,是因情生恨,郑玉莹也正是抓住了秦王的软肋,才敢这般耍弄计谋。
归根究底,都是因为那月溪公主。
长孙无忌语含责备之意,李世民自然是听了出来,他面色骤愠,未动声色。
气氛一度陷入僵局。
长孙无垢连忙打圆场,“兄长这些作甚,既然事已至此,自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积极应对才是。”
她知兄长是替她打抱不平,才出言相责,但是眼下并不是计较追究这些的时候,而她自己也并不曾怨恨过。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女子外向,到何时还是向着你的夫君,为兄连都不能了?”
长孙无垢被长孙无忌噎得面色一红。
“对于郑玉莹,只须挑拨一番,令大哥厌了她,不再听信于她便好。”李世民道。
“哦?看来秦王已有了主意。”长孙无忌立即被李世民转移了注意力。
“也不算有主意,只是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来听听。”
“郑玉莹与一般女子不同,要对付她,自然不能用对付一般女子的方式。她一直野心勃勃,对权力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从这方面下手会有事半功倍之效。”李世民分析道。
“秦王所言极是。”长孙无忌赞同道,“那燕罗公主呢?你打算如何应对?”
李世民淡然,语调也变得平常,“成不了气候,他日成就大业,突厥必平。”
“好,有秦王这句话,无忌当肝脑涂地。”长孙无忌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实话,当初为了服李世民争夺太子之位,他与一众将士谋臣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直到攻下洛阳,李世民才松口答应。
这些年他们暗暗运筹,长孙无忌最怕的就是李世民变卦,如今得了他亲口之言,他终于是定了心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世民自从洛阳下定决心之后,就未再动摇过。
制衣局的嬷嬷捧着刚刚制好的婴儿衣服来到椒兰殿内。
月溪这才从榻上懒懒起身,望着这一件件粉粉嫩嫩的衣衫,心都要融化了。
原本她打算亲手缝制,李世民担心她劳累伤眼睛,硬是不许。
这会子却送来这么多,足够穿到周岁的了。她拿起一件外衫,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余下的都翻了翻,果真都是女儿穿的颜色……
这个人也真是的,万一不是女儿呢……
“怎样,看看可有不妥,叫她们拿回去重新做。”正想着,李世民便进了门。
月溪也不好扫他的兴,便点头道,“都好,无甚不妥。”完便吩咐了榴影将这些衣服收起来。
刚欲转身,忽觉腹中一阵闹腾,月溪不觉间皱了皱眉。
“怎的,哪里不适?”李世民忙扶了她坐下。
月溪无奈地抿了抿唇,自打她有了身孕,李世民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紧张得不得了。
她娇笑着拉过他的手放于自己腹间,“你摸摸,它会动了呢,方才便踢了我一下。”
“是么?”李世民在惊喜之余张开了手掌,那掌心之下明显的起起伏伏,让他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当初她怀恪儿的时候他错过了,如今便是倍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这一次,他定是要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直至她安然生产的。
“溪儿,你她此刻是不是在跳舞?”他感受着这番伦之乐,却忽地灵光一闪。
“我方才想到了一个名字,叫愔儿,你看可好?”
“愔儿?”月溪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
“愔愔琴德,不可测兮,将来与你一样,善音律琴舞,静时和悦,动则聪灵。”
“好,你的都好。”月溪应着,幸福之感在眼底洋溢。
这边榴影抱着一摞孩童衣衫刚出寝殿门,便撞见李京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李京见了她出来,立即站直了身子。
二人沉默相望,最后还是榴影先开了口,“你如今要娶表姐了,恭喜你。”
李京哽在了那里,愧疚与难过之意无法言。他沉默良久,最终只了一句,“对不住了……”完便转身离去。
榴影望着那背影,心中亦哀伤万分,但是有什么用呢?终究是有缘无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没关系,过一阵子就好了,她此生也不会再想其他,只想好好留在夫人身边伺候一辈子。
郑玉莹悄悄命人缝制了一件皇后朝服,藏于寝殿暗格之中,夜夜欣赏摩挲。
秦王府安插在东宫的眼线将此事禀报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听了之后,即刻命人依照郑玉莹的尺寸缝制了一件龙袍……
这夜,郑玉莹将暗格打开,准备拿出皇后朝服欣赏之时,却见那暗格之中的朝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件龙袍!
惊吓之余,她正欲将之藏起,但此刻李建成已疾步行至她寝殿。
深更半夜,建成怎么会来?这几年来,她与李建成貌合神离,根本不会同床共寝,她的寝殿,通常也都只有她一个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郑玉莹彻底慌了,索性一把抓起龙袍藏于身后。
“你藏的什么?”李建成一见她这慌乱样子,心下顿时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