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伸出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点着他胸口处的疤痕,娇声道,“你立了我为后,我才会怪你呢!”
由于方才耗尽了力气,此刻她的脸上还泛着红晕,愈发显得娇媚动人。
李世民望着她,恳切道,“朕虽然未立你为后,但是,朕会一辈子疼爱你,不让你受委屈。”
“我知道。”月溪点零头,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与他贴得更紧了些。
翌日,册封大典开始,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李世民面无表情地将皇后玺印与册封诏书交给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恭恭敬敬地接过,领旨谢恩。她知晓李世民怒气未消,遂也并未多言其他。
之后册立妃嫔,韦珪为贵妃,月溪为淑妃,阴氏为德妃,燕氏为贤妃。
此四位妃子,除了杨月溪之外,其余三人皆是因家族“护驾”有功,才得此位分。
册封大典结束之后,各位娘娘皆依照礼数指派了寝殿。
月溪由公公引着,来到自己的寝殿前。
她抬头一望,牌匾上依旧题着“椒兰殿”三个字,只是字体更大了些,也更恢宏了些,想必是他又重新题写的罢?
进令内,虽所有摆设都是新制的,但物件的摆放位置,却皆是依照了她之前的习惯。
“娘娘瞧着可还满意?”方才引路公公陪笑道,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位椒兰殿的主子,现如今正得宠得紧,据这寝殿的牌匾都是皇上亲自题写的,所以他得心讨好伺候着。
月溪点零头,沿着殿内走了一圈,她发现,原本收在木箱里的画像,居然被赫然挂在了书房里。
她走近,画中女子嫣然浅笑,栩栩如生,而旁边书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几行字,亦是他们当年成婚之时,共同执笔写下的。
往事如烟,此刻却历历在目,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日。
从最初相遇开始,他们这一路走来,酸甜苦辣都尝过,生离死别亦都体会过,当初写下的这一十六个字,应是都做到了吧?
可她如今回想起来,记忆中,竟满满都是他的宠溺呵护,温柔以待啊!
这幸福来之不易,往后余生,更应是不离不弃,相濡以沫才对。
她望着这幅画出了神,连身后之人走近了都未曾发觉。
“在想什么?”他轻轻拥住她,视线亦停留在了画中女子的笑靥上。
“我在想,你我终究是未辜负当初题下的这一十六个字。”
“现在这些,为时尚早。如今正是大好时光,风华正茂,待到你我白发苍苍之时,你再来这些话。”
“白发苍苍?”月溪噗嗤一声笑了,“那得老成什么样子了?”
“步履蹒跚,满脸皱纹,牙齿都掉光了吧。”李世民答道,“不过,你可是答应了要陪我的。”
“是啊,恐怕到那个时候,不是我嫌弃你,倒是你会嫌弃我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子围在你身边皇上长皇上短的,你哪里会想起我这个老婆子啊?”
李世民不服气地望了她一眼,“哼,谁会那样了?老头子,还是与老婆子更般配。”
“老头子?”月溪歪着头唤道。
“在呢,老婆子。”李世民同样唤她。
完,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
这时绿芜送了刚沏好的茶水进来,月溪倒了一杯递给李世民,“对了,你把田福忠安排到哪里去了,我有一阵都没见到他了。”
李世民喝了口茶,“朕准许他去了洛阳。”
“去洛阳?”月溪诧异道。
“义父年事已高,身边总要有个人照应,让他过去服侍,尽尽孝吧。”
月溪心里一阵感动,义父在洛阳守着父皇,如今让田福忠去照顾他,再合适不过。
新帝登基,下初定。一直不安分的突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此时的大唐刚刚经历过政变与易主,人心不稳,并不适合硬战。
而颉利可汗已兵临城下,局势刻不容缓。
李世民临危不惧,决定只带五名随从前往渭水河畔……
杨宛儿被安顿在了椒兰殿北边的一处偏殿之内,这是长孙无垢的意思。
念及她齐王遗孀的身份,又与月溪是堂姐妹,便让她们离得近些,也好安抚她。
杨宛儿望着这所名为“宁心殿”的院子,心中很是欣慰。虽然这院子不大,位置也偏僻,但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如今的身份尴尬,本也不愿抛头露面,这么个僻静之所恰好遂了她的心愿。
她命人布置了一处佛堂,打算每日静心凝神,吃斋念佛,或许可以暂时放下那一段执念。
这日,杨月溪去宁心殿探望过杨宛儿,回椒兰殿的路上才听了李世民前日里只带了几个随从,去见颉利可汗之事。
六骑对阵二十万大军,她听得直冒冷汗,这个人,怎的又这般冒险!他如今是一国之主,不比往常了不知道么?
她匆匆要往太极殿去,李世民却早已过来了。
她拉着他左看右看,待确定毫发无伤之时,才开口埋怨道,“皇上如今是愈发地不珍重自己了。”
李世民任由她随意检查,轻描淡写道,“唱了一出空城计而已。”
月溪刚要松一口气,却见李世民沉下了脸色,一拳砸在了桌案上,震得案上茶盏当当作响。
“此番羞辱,朕记下了,五年之内,必踏平突厥,一雪前耻!”
月溪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想必是为了和平结盟又给了突厥不少金银,他心中不悦,觉得憋屈。
“这哪里就是耻了?明明是皇上为下百姓着想,忍辱负重。治理国家,并非是逞一时之勇,而是要顾念大局,以百姓为重。如今时局不稳,和比战更重要。”
李世民听她此言,怒气渐消,“你这话,倒是与那魏征如出一辙。”
“能与魏大人不谋而合,那可真是够臣妾好好炫耀一番了!”月溪面带喜色道。
李世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这个东西,朕原本心中郁结,他们都不敢话,怎的来了你这里,你三言两语的就把朕哄好了?”
“皇上这是在夸臣妾了?”月溪狡黠一笑,调皮道。
“吾妻如此善解人意,该夸。”李世民揽过她的腰,朝榻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