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息怒!”李淑蓉一边替李渊顺气,一边递过一杯茶水。
李渊喝了口茶,“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去招惹那杨淑妃!世民这孩子我是知道的,换了旁人都可以商量,就这杨淑妃,是他的心肝宝贝,碰不得。”
“可元启他并没有冒犯淑妃娘娘啊,他是一时糊涂受人教唆才那么的……”
“没有冒犯淑妃,冒犯巢剌王妃就不碍事了?你们这是欺负宛儿没了丈夫?”李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元启他犯了错,该罚!可若是一定要砍一个饶脑袋,那就砍臣妾的好了,是臣妾管教无方……”张太妃着着又哭了起来。
李淑蓉也忍不住开了口,“问题是,那宛儿因迷药所致,一直以为那晚是世民所为,还有了骨肉,以世民的个性,他能背这种黑锅?”
“那可怎么办?”张太妃顿时六神无主了,她本以为求一求太上皇,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忘了杨宛儿有了骨肉一事……
这件事知情者甚少,她近日因元启之事宫里宫外奔走打探,才从长孙皇后那里得知的。
此番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可如何是好?
李渊见张太妃那可怜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他叹了口气道,“别哭了,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去卖一卖这张老脸了!”
是夜,李世民批阅完最后一章奏折,便起身赶往椒兰殿。
早些时候听苏明远,她喝了药便歇下了,这会子应是睡熟了。
她心里有气,不愿见他,他自是清楚的,可是他又担心她的身子,这几日未见,更是担心得不行,只得趁她熟睡之际过来看望,以解相思之苦。
他轻轻撩开床幔,女子正熟睡着,安静而美好,只是容颜憔悴了些。
他轻抚着她的鬓发,喃喃低语,“是朕不好,让你受苦了……你我相知相守到如今,我自当不会背着你做出那等事来,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总之这些都过去了,如今你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愿见朕也无妨,只要你好好保重自己,朕等你消气便是……”
他凝望着她的睡颜,一望便是几个时辰,直到夜深了,才返回太极殿歇息。
隔日,李世民刚下了朝,便听苏明远来报,“启禀皇上,太上皇来了。”
正着,李渊已行至殿内。
“父皇怎么来了?”李世民起身相迎。
“你打算如何处置元启?”李渊开门见山道。
李世民随即沉下了脸色,果然是替他的宝贝儿子求情来了。
“是张太妃请父皇来的吧?”
“谁请我来的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打算如何处置元启?”
李世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答道,“赐死。”
李渊一听急了,“你当真要处死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他做的事可不像孩子做的!朕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带兵打仗上前线了。”李世民反驳道。
“那又如何?他比不过你,但也是你亲兄弟,再了,他也没对淑妃怎么样……”
“他若真是冒犯了淑妃,朕早就砍了他了,也不会等到父皇来此求情。”李世民一句话噎得李渊半晌不出话来。
见杨淑妃提不得,李渊又从杨宛儿入了手,“可宛儿腹中骨肉,也是我李家的子孙啊,是你的亲侄儿!”
李渊这般扯歪理,简直让李世民无言以对。
好一个“亲侄儿”,就是这个侄儿,害得他失了自己的孩儿,害得溪儿受苦。
“在朕的宫里胡作非为,惹了祸事,还准备让朕给他背黑锅是么?如此不把朕放在眼里,此番若不严惩,何以立威!”
“不行,总之你不能处死他!我不准你处死他!”李渊直接豁出了老脸,胡搅蛮缠起来。
父子二人硬杠了几句,气氛顿时陷入僵局。
李渊见硬的不行,又开始来软的,“二郎啊,即便你再有苦衷,有些事情也无法抹掉,此番你就饶元启一命,莫要再给自己添业障了,行吗?就算父皇求你了!”
李世民沉默半晌,终是抵不过自己父亲的恳求,玄武门之事,的确是自己对不起他,此番,就卖他个面子,罢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起,将李元启贬为庶人,从皇室除名,永世不得踏入长安。其母张氏,管教无方,削去太妃头衔,一同贬为庶人。”
李渊抿了抿嘴,知道这已是李世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于是见好就收道,“好,这个依你,但是,孩子必须让宛儿生下来,怎么也是我孙子。”
李世民移开了目光,实在不愿再跟李渊多一句话,直接命人好生护送了他回去。
至于椒兰殿的贾氏与长孙无忌手下的贾良,直接乱棍打死。
月溪休养了月余,身子也算是好全了,只是还有些虚弱。
她每日清晨替恪儿查完功课,便找些曲谱来看,午睡后起来浇浇花,喂喂鱼,有时也帮着榴影做些女红,平淡而闲适。
她尽量不去想孩子的事,倒也无甚伤怀。
李世民许久未至,大约是去忙宁心殿的事了吧。也好,省的她触景伤情,再与他争执。
至于他要将杨宛儿如何安置,她也无心去管了。
这日,她与榴影在殿门口种着花草。
“最近怎么都不见贾嬷嬷?”月溪奇怪道,她真的许久都没见过她了,告假也该与她一声啊。
榴影支吾半晌才道,“贾嬷嬷她……被杖毙了。”
“杖毙?”月溪大吃一惊,“她犯了何事要杖毙?”
“奴婢不知,据是皇上下的旨,苏公公亲自执行的。”
是他的旨意?如今连处死她宫里的奴才都不必知会她了么?
算了,还是莫要想这些伤神之事了。
此时,巡逻的禁军经过,带队的李京上前行礼。
榴影见了李京,忙低了头去收拾花苗。李京余光望了望她,轻叹了口气,才转身归队。
月溪拿起一株花苗,“都这么久了,你这气也该消了罢?”
榴影顿了片刻,“娘娘在什么,奴婢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