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默了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绳:“这、这是我自己乱做的,做得不太好,你不要嫌弃。”
“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说带了红绳子的人会有好运,祝福我吧。”
张开手臂抱了抱金燕。
这时,白映榄急惶惶跑出来:“还抱什么,赶紧进来,下一个就是你了。”
艺考结束后,玫瑰回到淮海工作室继续录制上次耽搁的予你万丈星辰:“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
淮海玩笑说:“你要真觉得抱歉,不如把未来三年的嗓子卖给我。我虽然不能保证你大红大紫,却可以保准它更上一层楼。”
玫瑰说:“我考虑问题一向会过夜。”
“不着急,可以跟家人多商量。”
入夜,玫瑰喝着酸奶靠在落荆棘身旁,他一手搂着她,一手翻看合同书里的章节,认真且严谨,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被忽略了太久,玫瑰在他身旁捣乱:“夫君,你跟我说说话嘛”
又是扯他衣服又是晃他身体,俩人在梦中相见,大半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个合同上,有些不甘心。
落荆棘把她摁在怀中,大掌的力道拿捏着分寸,不伤她也让她动弹不得。可这人真老实了,他却觉得古怪了。想挑她下巴,她躲来闪去不肯给他看,落荆棘叹了口气,笑说:“你赢了。”
玫瑰耍小性子,把喝剩下的酸奶塞进他的嘴里:“明明是我喊你来帮我审核合同的,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做得很不对了。”
这小丫头,居然跟一份合同吃醋。
“明天早点可以吃份饺子,不用放什么东西,就着你的醋就够好吃了。”
“”
玫瑰翻了个白眼,一脚踹他,“泥奏凯,高考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话说得信誓旦旦,要不要见全是她说了算。
落荆棘点了下她的鼻尖,哭诉道:“我好心好意给人看合同,辛苦了大半夜不说,眼睛又酸又胀又痛,还被自家的小姑娘嫌弃,我太难了。”
“你哪里难了?明明是我难好不好?”
撕开一包薯片,自己一片,塞到他嘴里却是好几片,“我就把合同放在枕边你就来了,你要看就看,凭什么不许我看电视?还说会吵到你?明明你就可以一心多用!”
落荆棘无奈轻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你现在想看电视吗?我陪你!”
一包薯片在两人的分享硬塞中很快就吃完了,玫瑰舔了舔手指,推搡他:“我还要吃话梅、瓜子、甜藕片。”
这是在她的梦里,明明可以自己变,却非要让他来:“这份合同没什么问题,可以签。”
淮海早年怀才不遇,后来被一个能力超强的主持人推荐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当场轰炸了整个乐坛。中途发生了很多的变故,最后他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搞音乐。所有属于他创作的歌曲,都是一代又一代人的经典。
可他却再没有开口唱过!
玫瑰说:“我听白映榄说过一点,好像是他的嗓子差点被自己的妻子毒哑,心灰意冷之下再也没有开过口。”
至于他的妻子为什么要毒哑他,答案众说纷纭,都没有一个标准的回答。还有些人更可怕,说是他自己不想再唱了,就拿妻子为借口。
额头一疼,被他敲得有些难受:“小姑娘,你的注意力该留在我的身上。他人的事就少管。”
现在知道她的醋意有多深了?
玫瑰撇撇嘴:“你知道下个月是什么日子吗?”
“你高考。”
玫瑰摇摇头。
老男人再猜:“端午节?”
玫瑰露出阴森森的牙齿:“再猜!”
落荆棘捧着她的脸颊揉了两下:“放过我吧,我真想不出来。”
这回玫瑰真生气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醒了。赶巧了,白映榄过来敲门,玫瑰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多了,她这是一夜没睡?事实证明她想多了,睡不着的另有其人。
陈平说:“玫瑰你的电话怎么关机了?爸爸给你打一直打不通,你妈妈也一直没接,吓得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玫瑰看了下不知什么时候就关机的手机,找来充电线接通电源:“这么着急打过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也没什么,爸爸就是想你了。”
玫瑰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你是不是喝酒了?”
“是喝了点,倒没醉。”
“你少喝点,我们不在你身边,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糟蹋自己的身体。得空的时候也记得多出去公园锻炼锻炼,啤酒肚越来越大了,容易得三高。”
“嗯嗯,爸爸都听你的。你哥哥……他还好吗?离开前我去看过他一次,可他们店的生意太火了,爸爸没敢打扰他就先走了。”
“哥哥怎么样你该自己去了解,而不是通过其他的人嘴。他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虽然生下来是有点问题,可毕竟被你们养了这么多年,虎毒还不食子,父子间的亲情终究比什么都可贵。”
“爸爸何尝不想?只、只是……”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是后面玫瑰没有听清楚,就追问了几句,可那头的人再没有回应。玫瑰的心咯噔一下,又一次惊醒。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手里并没有白映榄的手机。
难道刚才那个是梦中梦?
梦中梦!
脚从床上落地的刹那,崴了!可她顾不及那么多,一个劲儿地翻找手机,从背包到床头,终于在床底下找到还剩一点点电量的手机。
陈平果然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
嘟嘟嘟
那头一直无人接听。
再挂断,她再打。
白映榄突然闯进来,母女俩失魂落魄的对视一眼,手里均握着手机。几分钟前她也从梦中惊醒,睡意模糊中好似看到了陈平浑身是血的模样。他站在天桥上,一如当年俩人初见时的腼腆之笑:“映榄,我要走了。孩子们就交给你照顾了,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还有,谢谢你不离不弃的陪伴……”
打开手机,没有他的一通电话。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突然想到听到他的声音,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平酒驾,闯红灯时被一辆栽着重体积的货物从车中间碾压过去,身体断成两半,惨不忍睹。
玫瑰突然想起外婆过世的那一天。他们刚回到筱城,突然就传来外婆去世的消息。那时的天明明很清湛明亮,可落在眼里却如同星星陨落后的残状。黎明前的星空也很美,星星都连成了一串,把它们摘下来,或许还能戴在头上,晶莹剔透的。
陈平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一切从简。关之栗特意请假从华盛顿回来,与关之梨一同来送陈平。整个过程中,关之梨盯着陈平的黑白遗像,似有话要说,可又不像是能说出口的。
葬礼结束后,玫瑰全身心备战高考。虽说她得了陈玫瑰这情智商双高的头脑,也不代表几个月不看书就能保证顺利通过文化考试。
高考结束第二天,两个终于解放的毕业生在冬荷的店里吃她亲手烤的菠萝披萨,玫瑰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被特意赶回国的胡夏拍了下肩膀:“你摊上大事儿了!”
神情严肃,目光沉沉。
她点开自己唱的歌曲,登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唱的十首歌在短短时间内冲上了各大音乐平台的榜首,卖出的张次简直堪比当前的最火的流量明星。
胡夏说:“不要怀疑,妹妹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陈玫瑰,你,彻底火了!”
冬荷激动得打翻桌前的柠檬茶,来不及收拾,就点开自己手里的音乐平台,二话没说就买了:“你这个人真不够意思,上线了都不告诉我们!”
口里在吐槽,行动却极其快速。刚买的歌曲,直接在店里放。越听越有感觉。
金燕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太优秀了!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玫瑰尤为惊讶,给淮海老师打电话,他说:“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因为不想耽误你高考。歌曲都听了吗?还算满意吧?”
哪里是算?简直不要太满意!
玫瑰说:“很好听,我很喜欢。”
“那你有没有兴趣过来拍一下?”
一旦答应,那就证明她需要露脸。一旦露脸,那么歌手这条路她也算是正式出道了。
落荆棘在梦里与她相会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搞不懂他究竟存着什么大招。玫瑰想了想,说:“好啊。”
淮海惊诧:“这次这么快?”
玫瑰说:“有句话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可仔细一品就发现准备的人其实是被动的?而我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不选择主动接受?”
主动的人是选择,被动的人是被选择。
淮海说:“行,我立马安排,到时候通知你。对了,你的艺考成绩下来了吧?”
玫瑰玩笑说:“淮海老师,这才放假第二天你就要提这件事,是不打算让我开开心心过个没有作业的暑假了是吧?”
“哈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
玫瑰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几只鸟儿扑翎翅膀掠过天际,肆意张扬的自由翱翔。
陈玫瑰曾对她说过:“太婆,我其实很想成为一名歌手。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在生活中给人以正能量。”
以前的你没能实现这个愿望,现在换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没过多久,高考成绩新鲜出炉。
“我去!妹妹你真的是一枚亮瞎我钛合金狗眼的金子!一个艺术生,居然考了个响当当的城区状元!这得是咱们筱城中学多大的荣耀呀!”
玫瑰才刚睡醒,头还晕乎乎的:“你说慢点儿。”
冬荷说:“我说!你考了城状元,是咱们筱城至高无上的骄傲!”
至高无上的骄傲?
这俩词是这么搭配使用的吗?
“哦。”
玫瑰打了个呵欠,心不在焉挤牙膏,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
冬荷觉得她很不对劲:“是不是谁又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让你哥去揍他!”
玫瑰刷完牙,忍不住调侃她:“现在我哥都成为你的专属打手了是吗?”
“那是!他不帮我帮谁?”
听听这话的语气!换做以前,冬荷铁定是先脸红又立马否认,现在承认在一起了,打情骂俏一久,脸皮也能比城墙还厚。
“那昨晚的家暴现场是怎么回事?”
“就……就我想测试一下我要是松开了他的手,他会怎么做。谁知道他一直盯着手机看,我放手了他的没察觉。最后你知道怎么着的吗?他居然牵了另一下升降梯男人的手!男人的诶!我一生气就家暴咯。”
“第一,那是升降梯,你松开他的手他能放心嘛第二,牵个男人的手总比牵到女人的好第三,我哥他连打字都不会,一直盯着手机看肯定是有原因,你后面没查?”
冬荷摸了摸鼻子:“有、有啦。嗯……就是……他在给我挑生日礼物……”
“哦豁!很不错哦!”
“你这语气我听着怎么那么酸呢?对了,我记得你跟我提过落先生的生日是不是就在这两天?”
“昨天。”
“他有没有跟你视频?”
“嗯哼。”
梦里见也算是视频吧,而且在梦里还可以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比视频里只能见不能靠的感觉好太多了。
“哇哦那你们昨天是怎么过的?看看这黑眼圈,不会是通宵视频了一整夜吧?来来来,跟我说说你昨天送给他什么礼物?还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玫瑰朝她勾勾手指:“想知道呀,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冬荷:“……”
对于不能在一起的两人来说,梦中相见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精神寄托。昨晚,她早早入睡,梦里的他还没有来,百无聊赖的等啊等,十首歌就一直在音响里反复循环。
直到予你万丈星辰唱到第三遍的时候,落荆棘有些虚弱的出现了:“怎么听得这么伤感?这是要把我从深渊里扔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