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战石林1

招摇山中央，连绵起伏的石丘，如同密林一般，此时显得格外兴奋。偶尔出没的鸟兽也逐一离去，它们好似嗅到了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站在石林入口出的夏渊等人，谁也不知这石林是何时存在于此；也不知这招摇山是从何处就有了石丘的迹象。他们先前经过的招摇山前山，那里是琼落花、桂树、……

杂草树木的世界，而此刻眼前的这一幕相比之前而言，景象差异很大，但众人心中并未感到有这种落差感。只是让他们好奇的是，他们竟然都未曾看到这石山与先前景象共存！如此奇异的一幕让他们不禁感叹道：

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吗？……

望着眼前无垠的石林，它们如同一篇厚重的历史，欲言还休。夏渊略显疲惫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迷离，这种厚重感好像儿时父皇给自己的感觉：看得见，却揣摩不透……

他摇了摇头，自己的眼睛都快看花了。一时间，他还以为这石林移动、攸忽不见，其影难定。

……

“夏渊老儿不会是害怕了吧……怎么……犹犹豫豫的。站在那石林入口出好久了，都没敢向前一步！”

王超单手扶着一旁的石丘，碎了口，狠狠说道。

“嘿……这老东西……我估计他这会正在想自己进来之后是怎么个死法……哈哈哈哈哈……”

李勒弯眉轻佻，一脸鄙夷的笑着。

“呵呵……夜教主，接下来我们何时动手？”较为冷峻理性的刘诺看向身边的夜玄。

夜玄低头思索了片刻，手中不停的挥动着蚕蛹图样的扇子，好不潇洒快意。

“嗯……”

“这样，此处距石林入口处也就百米左右。待会只要夏渊他们全部进入石林，我们便动手，一举将其击杀！”

说完，夜玄嘴角嗜血的冷哼一声。

“那……刚才从这里经过的那三位？”

刘诺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

“那三人暂时不要动！”

“不动？为何？”

“夏渊明知如今自己所处的局面，所以他选择继续寻找琅琊，就是要争取一线翻盘的生机！而前面那三人，很可能为他探路的，我们若此时动了他们，那夏渊估计真就不敢进来了。”

……

“为何如此啰嗦啊，按我说，凭借此时我们手上的兵马，就他夏渊身边那些残存的几百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我们何必这么麻烦呢？”

“对啊，我同李勒殿下的想法一致！如果说先前我们不能轻易动夏渊，是因为他安排在这里的兵马还未被处理，可如今他派来的那些人，早死的死，投降的投降……我们何不直接出去，正面杀的片甲不留呢？”

“说的好！”

李勒拍了拍王超的肩膀，很是赞同。

“呵呵……同夏渊这种人交手，最忌讳的便是急躁和鲁莽。他不仅是个武功高手，还是个有着深思熟虑的谨慎帝王。你们听我一句劝，不要着急。”

夜玄有些意味深长，转身拍了拍李勒。让后者一时间也有些发愣，好像从未见过夜玄如此凝重的神情……

……

“敏儿，待会你要时刻待在朕身边，知道吗？”

“嗯？怎么了父皇？”

夏敏的心早已飞出去老远，发愣中听到自己的父皇正在和她说话。

“朕在这里感受到了潜伏着的危机，待会你待在父皇周围。不管发生任何事，记得保护好自己。”

“您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埋伏在这里？”

夏渊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似乎不用这么绞尽脑汁的埋伏吧……”

夏渊黝黑的皮肤轻轻抽动了一下，女儿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她对双方当前的实力很清楚。而这，也是夏渊心中的一根刺。自从当年他强势称帝，灭燕国、屠南唐……以来，他是多么的恣意潇洒。他的谋略、智慧几乎刻在大夏帝国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很久没有过这种命运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了，除了当年的那人……

“放心！虽然父皇暂时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

“为何？”

“呵呵……傻孩子……因为站在这里的，是你的父皇——堂堂夏国帝王，又有谁敢轻易来送死呢？！何况……他们中带头的，是夜玄……”

“夜玄？……”

夏敏不是很理解父皇的弦外之音，但是她并未追问下去。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去搜遍这山、寻遍所有，她只想找到乾烨，只要看到他活着就好……

……

在夏渊的带领下，众人以相对较快的速度扫视着地面，有序的前行。相比之前，此时这石林中的地势简单了不止一点半点。

曲径通幽，石林自横，青苔隐隐乍现。参差不一的石岩被不知时间的雨水冲刷侵蚀得满目沧桑，像一副水墨画。时而有一片洼地，山石齿齿，千石百态，形象怪异。石林起伏不断，一直连着灰白色的天边。这让越来越深入这里的人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

如此空旷独特的美景背后，一个个早已整装待发的士兵和教徒早已拔剑，悄悄的接近着他们的猎物……

“嗖嗖嗖嗖……”

“呼呼呼……”

……

“什么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喝一声，只见不知从何而现的人手提刀剑，面目狰狞将夏渊一行人死死围住，而且这人数并未停止，连续不断的涌出……

萧阖看了眼儿子萧彦，肃穆严肃的神色显得有些粗重，他知道心中担忧已久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只见他和萧彦将萧欢儿护在中间，给一旁的侍女影暗语着什么。

洛尘雨额头紧紧蹙着，她知道这次必将是一场生死之战！她身旁的两位老堂主也是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一前一后护着洛尘雨……

……

环视了一圈此刻满脸的担忧与紧张的江湖正派高手，夏渊和夜玄都是心中冷哼一声，满满的不屑与鄙视。

随即二人对视着，只不过一位风轻云淡的尽是笑意，另一外则不同，黑沉着个脸，一双大而愤怒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走过来的夜玄。

“呦呦呦……这是谁啊？”

李勒兴高采烈之下跳了出来，跑到万言坊的一位老堂主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有些玩味的说道：“这不是堂堂的鸿爷吗？怎么……现在怎么一副死鱼样，蔫里吧唧的……你当初在万言坊的霸气和威武呢？……”

皇甫鸿阴沉着脸，没有理会面前嚣张跋扈的李勒。他知道自己当时在万言坊让李勒颜面扫地，遭到极大羞辱。不过那是坊主洛尘雨的意思！万言坊自建立以来，他们四堂堂主的使命便是唯坊主是从，以保护坊主安危为己命！

看到皇甫鸿没有理会自己，李勒心中有些失落。他本想在狠狠羞辱对手，让其恼怒之余出手。这样自己就可以让夜玄出手帮自己，他知道光靠自己一人，那根本不是这老儿的对手……

……

“夏渊，好久不见啊……”

夜玄音带嘲讽的戏谑道。

“哼！”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越活越怂了！”

“啊？哈哈哈哈……有么？”

夜玄故作不懂的耸肩看向身边的刘诺和王超。

“不过……有一件事你还是很大胆……敢联手那个孽子，当初你难道不担心我发现之后举兵灭了你魔教吗？!”

“哈哈哈……”

“我也想啊……不过……你真的敢举兵伐天门岛吗？”

夜玄缓缓向夏渊走到面前，因为他比夏渊矮一些，所以他不得不仰着头说：“你不会说你敢向他出手吧？”

“哼！”

夏渊不情愿的移开视野，夜玄的话如同针一般此在他的心中。

“你不仅不敢，而且你很怕他，很依赖他！”

“够了！！！”

夏渊龙威大怒，一掌直接劈向夜玄，不过后者一侧迅速的翻转侧身，轻巧的躲开了这一击。

“砰砰砰……”

“啊……”

“额……”

夜玄身后的几个弟子直接被震飞出去，鲜血横流。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我猜一直跟着你的那个暗侍卫早已去天门岛找他了吧？”

人群中议论声一下四起。

“那天门岛不是魔教的地方吗？”

“对啊……夏帝怎会派人去那呢？”

……

夏渊逐渐粗重的呼吸印证了夜玄的话，这些日子以来他迟迟不肯进入招摇山，主要是想拖延时间，寄希望于暗侍卫，希望那人能来帮自己脱离困境……只是，夜玄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用别这幅眼神看我……”

夜玄没有理会夏渊的目光，背负双手接着说道：“一方面你渴望尽早寻到琅琊，提升自己的势力，从而扭转当前的局势。另一方面你又担心他们这些人不服从命令，于是你利用沐白儿子同乾烨之间的情谊，让他替你打头阵。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面对跟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沐白，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死手！”

“呼……”

周围的江湖中人很是吃惊：他们都以为叶天真实身份是乾寒之子乾烨这件事只有他们最近发现的。可是这种在他们看来的天下秘辛在夜玄嘴中就这样随意的说出来了……

不过他口中的“那人”是谁啊，连堂堂夏国的帝王都要臣服于他……

“扰乱朕的计划，那是他咎由自取！何况朕已经对他们父子格外开恩了！”

“哈哈哈……好一个‘格外开恩’。夏渊，单凭狠辣手段残忍这方面，有时候我感觉连我们这种自诩魔教的人都不如你……”

“少废话！要战就战！何必废话！”

“别急啊……战……那是必须要战的。不过，在这之前，有些话我还得说一说。”

“我想找他是你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选择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既想借助他来度过此次困局，可你内心早已形成的帝王自尊和目空一切又不允许你求助他人，何况那人还是他……”

“够了！夜玄，这么多废话好像不像你啊！怎么，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显示一下你这个胜利者的姿态吗？！”

夜玄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抬起头，幽暗的眸子有嗜血的残忍出没。

“因为我想让你夏渊身败名裂的死！”

李勒心中一颤，他之前一直以为夜玄是优柔寡断的一个人。现在看来，这人比自己还要狠毒……

“所以，你先派出暗侍卫，接着又让震慑这些贪生怕死的江湖正派。这些……都只不过是你为了自保的手段而已。正因为你的犹豫和拿不准，所以你的帝王颜面驱使你选择了继续寻找琅琊。这也是我为何会选择在这里等你们的原因。”

“这么说，你早就算好了他到这儿的时间，只是故布疑阵，引朕前来，杀朕……”

“呵呵……就和你算准他会选择来这里，而不是坐视不理我对你下手一样。”

“呼……夜玄，这一次……谋略上是你胜了！不过，最后谁生谁死还很难说！你我刀剑底下见真章吧！”

“不要着急么……”

夜玄将目光移到夏敏身上，大量着自己的这位外甥女：那迷离憔悴的眼神像极了自己的姐姐，还有那小俏的鼻梁……

“夏渊，你知道曾经那个杀伐果断的你为何这次为何这次如此犹豫不觉吗？”

夏渊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地看向身旁的夏敏……

“呼……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疼爱她！”

夜玄看着夏渊抚摸着夏敏的秀发，心中不由一酸，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夜玄……曾经所有的恩怨都因我而起。这些和她无关，你能否让她好好的生活下去？”

说完夏渊匆忙移开了有些湿润的眼睛，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很可能九死一生。

“父皇……”

……

“会的……毕竟她是……”

“孩子，和乾烨一刀两断吧！这辈子，你们都不要再见了……更不能在一起……”

夏敏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诧异的看着眼前自己曾最憎恶的魔教教主。那时的她，一直以为天下最慈悲的是自己的父皇，最邪恶的是魔教……

“你……这是何意？”

夏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虽说她知道单凭父皇参与当年乾门灭门一事，自己和乾烨就已经不可能了。可是，这位魔教教主为何会以这种劝诫的语气委婉的告诉自己？是因为他灭乾门的一员吗？还是……

夜玄伸手指着夏渊斥责道：“你没有告诉她？！……是啊，你又怎么敢告诉她真相呢？……等你杀了乾烨，一切就都结束了。而你之所以没杀他，只不过你的目的还未达到！那蜀山之巅的门你无法打开！那乾门坤域你还进不去……！”

“嘶……”

……

此刻，其他人都是一脸木然，不知是被夜玄的话惊的，还是被夏渊的手段吓的……

夏敏很是气愤的站在夏渊前面，她对夜玄的话很忌惮，他真的这些话只会让这些江湖名门正派疏远自己的父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一战，真的就没什么悬念了……

“说够了吧！说够了那就来战！朕倒很想见识一下你的功夫是否同你耍嘴皮子一般，长进颇多！”

“嗖……”

话音未落，夏渊便杀向夜玄，出手一招便直攻其面门。

他不能让夜玄继续说下去。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的父亲那冠冕之后的不堪。哪怕是死，他也要以曾经的高大英勇的模样活在女儿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