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看向不远处的陈南:“把试剂拿过来!”
陈南一愣,很快知道他在说什么,从法医手里讨要了一瓶试剂,递过来,江遇接过:“苏小姐,如果不想我误伤了它,就请配合一下。”
苏酥咬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肉肉的毛,希望它乖点,要不然这个变态真的会扎你。
江遇在尾毛上滴上几滴联苯胺试剂,滤纸很快被染成了翠蓝色。
黑眸一敛,试剂变翠蓝,说明真的是血迹,将滤纸塞进透明袋里。转身就走。苏酥在心里嗤了声,几个法医扛着尸架走过来,经过苏酥时,她的鼻子一痒,觉得尸体身上的味道莫名的熟悉。
“等等!”
法医不明就里的停下脚步,只见一个女孩走过来,一把将白布掀开,还来不及制止,女孩凑上尸体闻了闻,见女孩黛眉皱的越来越紧,脸色也一点一点地变白。
“血色欲望”——她新调配的一款水生调,专用于工作压力大的女性,与其他水生调不一样的是,这一款里她参杂了抹香鲸的龙涎香,如梦如幻的龙涎香和捉摸不透的水生调,她觉得,更能达到一种治愈性的默契配合。它的香味似富含臭氧的清澈大气,带着沁人心脾的味道,而它的后调,并没有很快消散,再加上戴娟儿应该涂了类似气味的润肤乳,而在香气持续一段时间后,持续不散。
苏酥直起腰,看着那张已经不叫脸的脸上,她还记得十几个小时前她还扭捏娇羞地问她要香水,现在却是一具冰冷的过分的血体。
苏酥轻声说:“她叫戴娟儿,二十八岁,天重公司孟德州的秘书。”
法医听到苏酥的喃喃自语下意识地看向江遇两个人。陈南抽烟的手一顿,眼神射光地投射在苏酥脸上:“你认识她?”
苏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都说了呀,她叫戴娟儿。”
陈南将烟碾灭,半无奈半坚定道:“苏小姐,跟我去坐坐吧。”
“……”
肉肉感觉主人的手劲突然大了起来,它不满地抗议,没曾想,苏酥像是没听到一样,越大地挠它疼起来,它喵地一声,露出细尖尖的牙齿,轻轻地在苏酥的手臂上剐蹭了一下,苏酥感觉手臂微疼,下意识低头看去,手劲渐渐地温柔下来,肉肉这才满意地收回它的小利爪,在她手臂方寸间使劲钻了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安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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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酥四处打量着又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里直叨叨作孽。
环境没有变化,只是怀里多了只东西,苏酥刨刨它软绒绒的毛,嘟囔道:“小肉肉,你说我是不是真该去算算命了,还是我在机场的时候耍了那老头他就背地里给我扎小人……”
陈南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少女低着头,刨猫毛,嘴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动启着,他走过去:“来,跟我来。”
苏酥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几秒,陈南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苏酥摇摇头,煞有其事地说:“陈队长,我觉得你跟江遇不是一类人。”
陈南哭笑不得:“我当然跟他不是一类人。”他可没有那小子的背景。
“不!”苏酥目光坚定:“我是说,他比不上你。”
陈南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江遇那小子得罪了她,还在记仇呢,不过她这随意的一说,倒让他心里愉敞了点。
苏酥进去前,想了想,把肉肉扔给陈南:“帮我看一下,谢谢。”
苏酥轻车熟路地走进去,以为又是江遇,没想到却是两位年轻的警察,他们看见苏酥,和善的朝她点点头,苏酥整理好惊讶的表情,在他们对面坐下。
江遇信步过来,看见陈南倒腾着怀里的一只蓝灰肥猫,肥猫在陈南怀里犹不老实,不算尖利的爪子四处在陈南手臂上乱挠,时不时露出小小尖细的两齿儿,他眯眯眼,才认出是那女人的猫。江遇的视线投射在正上方的监视电视上,里面一个女孩正襟危坐着接受审讯。
“啊嘘!”陈南突然惨呼一声,江遇侧目看去,陈南的手背上多了一道小血口。陈南骂骂咧咧的想将肉肉甩到一边,江遇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拎起肥猫的后颈皮,放在地上,肉肉一触地,喵地一声,一溜烟跑了。
“这猫真野……”陈南龇牙咧嘴地瞪着肉肉跑溜的方向,嘟囔道。
江遇偏头,看着记视器里女孩不断在椅子下方敲击的手。
确实很野……
苏酥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肉肉好似知道般,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苏酥笑着弯腰将它抱起。
“苏小姐,你这猫是家养的吗?”陈南指指自己受伤的指,苏酥看了一眼,忍着笑:“陈队长放心,绝对家养的,纯天然的。”
苏酥视线一转,落在旁边的江遇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见他的视线只落在记视器上,对于她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的视线不禁往下移,落在他凸出的喉结上,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黑色衬衫,扣子紧扣第一颗,眉目冰冷,鼻梁高挺,在狭长的眸间劈下一道挺影。
江遇突然偏头,巧好对上苏酥打量的视线,苏酥笑的甜甜,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羞涩,她笑眯眯道:“江教授,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陈南停下清理的动作,吓到似的看着苏酥,心里暗想,姑娘你是什么眼神,跟一樽冰山吃饭,也不怕冷得呛!
下一刻,江遇的回答意料之中。
“抱歉,没时间。”
“江教授先别这样嘛,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苏酥笑道。
江遇起身,苏酥不禁后退了一步,她笑了笑,拍拍肉肉的屁股,肉肉喵的一声,从她怀里跳下。苏酥便从包里拿出只笔来,揭了笔帽,径直拉过江遇的手,让笔水一一在手掌上划过。
苏酥发现,他的掌纹很深,大手宽厚,在他手中写字时,那只大手沉稳如泰山,一点晃动都不曾有。
江遇冷冷淡淡的视线落在苏酥低垂的睫毛上,浓密的睫毛如蝶扇般,随着呼吸如蝶羽般在轻轻颤动。
笔尖落在手掌上微痒,是不经意间的痒,各种的不经意造就了最后的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