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吓的苏酥猛退了一步,男人的眼神投过来的时候,她尴尬的笑了笑:“拌到了拌到了……”
苏酥觉得,涉及钱的事,能不用它就不用它,所以她还是委屈一下——睡沙发,这沙发比之前宿舍的硬床板好太多了。
“我睡沙发,不要钱吧?”苏酥玩笑似的问道,如果他真厚脸皮的应下的话,苏酥对他的好感直降负数。
江遇将衣服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自便。”
苏酥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她都这么说了,就是不把床让出来给她,虽然心里安慰自己以前睡过冷硬板,可是那也是以前!她的身子骨已经在软绵绵的床前泡软了好吧。
眼看着江遇进了浴室,她赌气道:“我先洗!”
江教授脚步一顿,没说什么的从里面出来,苏酥表情怔愣的看着他——他,已经脱了衣服,只有一条长裤松松垮垮的圈在腰间,上次只是摸了一下,这次是亲眼所见啊。苏酥毫无一点羞耻之心的扫过那挺括的胸膛,往下是堡垒分明的腹肌,麦色的肤色。
咦,凑那么近干嘛!
苏酥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遇已经立在她面前,离她只有不要一米的距离,苏酥有色心没色胆,她讪讪地笑了笑,糊里糊涂道:“保养的真好。”
看着江遇微变的脸色,苏酥暗觉不妙,一缩脖子溜进了浴室。
————
男人走进一栋破旧的钢厂家属居民房,一栋楼只有七层,而这里空气闷热,树木破败,如果不是楼层里纷纷挂着的衣服,外人会以为这是一栋即将被拆迁的楼层。
男人警惕的走走停停,上了楼后,时不时的两边看看,直到在五楼停步,五楼里有多扇门,他敲了最里的一扇门。
“谁?”里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他不语。很快,里面出来穿鞋的窸窣声和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男人挤进去。
只有一厅的房子,床,餐桌都艰难的挤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女人躺回床上,男人拉过一把椅子在坐下,插上风扇的插头,很快,室内传来嗡嗡的风扇声,风扇叫的欢实,风力却差强人意,男人不耐地将风力调到最大一档,顺便将上衣脱下。
床上的女人往被子里缩了缩:“把方向顿了吧。”
男人定定看了她几眼,不语地将风向固定。
两人背对着,互相不语,互揣心事。男人觉得腰间有一双手穿过,男人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好久没来了……”
“最近忙。”
“就不想我吗?”
男人沉吟了会儿,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环在腰间的手松了几分,女人的脸色黯然,她默不作声的松开腰间的手,弯腰从床底下费力的将东西拖出。
男人见她动作缓慢,行动不便,蹙眉道:“我来吧。”
很快,男人从床底拖出一个皮箱。
女人紧张的看着他:“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男人将皮箱攥在手里,在手里拎了拎,感受到里面沉甸甸的重量后,暴戾的血液再度翻腾起来,他看了女人一眼,答非所问道:“药过几天再给你送来,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
女人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心里一阵失落,看着地上多出的泥渍,也没心情打扫。
出来的时候,看见江遇横躺在沙发上假寐,愣了下,随即眼睛一亮,就想着朝床上扑去,身体一触到温软的被子,瞬时软绵下来,她一卷,将被子裹在身上,睁开眼时冷不丁触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她打了个激灵,但并没有从床上起来,她可怜巴巴道:“江教授,沙发睡得挺舒服呀,就这样吧,我身娇体软,实在睡不了沙发,会落病。”
江遇没说什么,起身,苏酥以为他要过来的时候,却不想朝浴室的方向去,她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真那么小气,真个连床都不给她睡。很久没骑自行车,骑了有一会儿的车,加上洗了澡,身体渐渐懒怠下来,眼皮子开始打架,苏酥不再坚持的闭上。
朦胧中——
你们又来了——
活着时没见你们这么勤劳的——
他们飘浮着脚步聚拢过来,四面八方的围在苏酥的床边,挡住了所有的光,苏酥深陷黑暗中。看着他们烧焦的尸体,空洞洞的眼珠,
“对不起……对不起……”
苏酥眼里聚了泪水,一遍遍的重复着。
他们不说话,一直站在原地,有他们在,苏酥一直看不到光的存在,突然,一只手从一具具烧焦的他们中斩出来,向她伸出手。
她看着那只手,只定定看着,并没有所动作,她没忘记那些烧焦的尸体,空洞洞的眼睛和撕心肺裂的叫喊。
“酥酥……”
有人在叫她,是谁?
“酥酥……”
有人在轻拍她的脸,试图将她唤醒,有人将她抱在怀中,额头上的黏腻消失,可是,眼睛睁开了,就能忽视发生过的一切吗……
江遇冲完澡出来,扫了床上罩在被子里的女人一眼,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将床旁的灯拧暗,便将自己扔在沙发上。
“对不起……”
他没有睡着,所以听得到苏酥梦中的呓语,以为是梦话,他没有在意,可是,女孩剧烈扭动的身体,额上渗出的汗水,让他站起身,走向床边。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江遇眸光复杂,轻柔的叫了她一声,而后拍了拍她的脸,最后将她拥在怀里,替她擦去额上的冷汗。
“不是你的错……”
晨光倾泄,刺激的苏酥惺忪地睁开眼,伸了个让人类难以解释的懒腰后,开始发呆,直觉上好像少了些什么,她下意识地看向沙发的方向,那里除了一张叠好的毯子,哪里还有江遇的身影,她倏地窜起来,刚起来大脑还不是很清醒,居然以为江遇把她的车拐了跑了,可是一想,可能沙发太硬,睡不着,去哪打太极去了吧。这么一想,苏酥又重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