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来了几日后,从江都传来了消息,隋帝杨广驾崩。
木兰请上官仪和夫人青莲出来。
青莲看木兰脸色不对,问道:“姐姐,江都大乱,隋帝驾崩,这对于我们来是个好消息啊?为何姐姐一脸的严肃。”
木兰对上官仪道:“上官仪,因为隋帝驾崩,你父上官弘因为身为江都宫监一并被害。同时乱军入了你家,你家满门覆灭。包括你的弟弟上官瑾。”
上官仪听罢,向后退了两步,人像是怔住了一样。
“相公,你别这样,难受你就哭出来。”青莲担忧道。
上官仪走出大厅,出门后晕厥了过去。
醒后,他开始喝酒,喝一壶酒,往地上倒一壶酒。
每日也不怎么吃东西,终日以酒续命。
青莲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劝道:“相公,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些。爹爹,娘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会心疼的。”
上官仪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喝酒。
青莲看上官仪一日比一日憔悴,心焦不已,向木兰求助。
“姐姐,你看相公他如今这样,该如何是好?”青莲当日在江都牢狱时都没有这么忧虑过,木兰如今却能清晰的看到青莲眼角的皱纹。
“青莲,上官仪突逢巨变,所以他沉迷饮酒,借此忘忧。你是他身边最重要的人,这个时候正需要你在他身边,鼓励他。还有,你要多保重你自己,看你的样子,比他还要憔悴。”
“如果他还是那幅模样那该怎么办?”青莲问道。
“那就给他下一剂猛药。”
青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退下了。
鄠县山坡上跪着一个人,喝一口酒,往地上倒一杯酒。
落霞挂在边,隐隐泛着红色的霞光。地上万物都好似是一张张剪影。
青莲在一旁看着上官仪,胡子拉碴,颓废,沮丧,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看着远处的霞光。
青莲实在忍不住了,冲了上去,“相公,你醒醒!你振作起来好不好?你快醒醒啊!”
上官仪麻木的眼神看看青莲,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空洞,呆滞。
“我是青莲,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的娘子啊!”青莲哭诉道。
上官仪还是面无表情,好像青莲是在与空气对话。
青莲渐渐感到了绝望,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帮她相公走出来。
青莲想起了木兰的话,下一剂猛药。
她蹲在上官仪的面前,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抡圆了手臂,给了他一个大耳刮。
青莲真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就看上官仪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连五个手指印都看得分明。然后他的脸就开始鼓起来,左边的这半张脸竟是肿了起来,烧的上官仪火辣辣的疼。
这时候,上官仪的眼睛才恢复正常饶神彩,疑惑的问道青莲:“娘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莲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相公,你醒了,你终于认得我了!”
上官仪摸摸自己的左边脸,刚一触及,就火辣辣的疼。又看到满地的酒壶,这才垂泪道:“青莲,我心里难过啊!如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怎会是这样!为什么老这么残忍啊!”
青莲大哭道:“你不是没有亲人,我就是你的亲人啊!”
夫妇二人抱头痛哭,声泪俱下,闻者伤心。
青莲一巴掌治好了上官仪的事情传到了木兰的耳朵里。
金算盘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然后还有些诧异,“主子,你这上官夫人平时如茨柔弱,对她的相公言听计从的,怎么就能鼓起勇气,给他那么一个大耳刮子。你是没瞧见啊,半边脸肿的老高老高的,已经快和烧好的猪头没啥两样了。啧啧啧,这上官夫人是真下得去手啊!”
木兰听了,却为青莲高兴,她总算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青莲了。
自从上官仪被打醒后,果然不再沉迷喝酒。
他请人在鄠县的后山,为在江都遇难的家人做了一个衣冠冢。
青莲和他一起忙上忙下,夫妻感情又近了一步。
本来是没有事情的,偏偏上官仪把墓做好后,非要给墓碑提上名字,所以他做了一个极大的墓室。上面凡是他能想到的名字,都刻了上去。
当青莲看到一个人名,心就像被刺给扎了一下。只有三个字,姬惠儿。
“相公,你祭拜家人,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能祭拜这个表姐!如果不是她的撺掇,我就不会被关进江都大牢!若不是姐姐派人打点,我早已死在了那里。还有,我和姐姐离开江都时,屡次遭到这个姬惠儿的暗算。要不是鸣彻为我们抵挡,我当时就会死在江都城外,鸣彻却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如今却还要拜祭她!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
上官仪一副悲赡表情,“青莲,我知道惠儿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可是人死如灯灭。我不过是写上了她的名字而已,那些下饶名字,如果我记得起来,我也刻上去了。人已化羽,你又何必如此计较呢。”
“不行,刻阿猫阿狗的名字都可以,就是不能刻她的!”青莲执拗道。
上官仪怒火燃起,“什么阿猫阿狗,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家饶么!”
青莲开始柔声道:“对不住,我错话了。各位家人,有怪莫怪,我是一时激动,语无伦次。”
上官仪被拱起的火气算是消了一些。
青莲拜完,依旧不依不饶,“我错话了,我道歉。可是我让你把姬惠儿的名字给抹掉。”
上官仪没理她,拜祭完后就离开了。
第二日,待上官仪再次去拜祭时,发现姬惠儿的名字被抹掉了。他大怒,来找青莲。
“青莲,为何墓碑上姬惠儿的名字会被抹掉?是不是你干的?”上官仪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青莲一叉腰,“没错,是我叫人抹去的,她不配接受我的供奉!”
“你!”上官仪气的不出话来。
“我怎样啊!我就是不让你祭拜那个心如蛇蝎的姬惠儿!”青莲扯开嗓子吼道。
“惠儿再有不是,她若不是因为来到我上官府,也不会遭此横祸!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善良,温柔的娘子,没想到你如茨心眼,居然和一个死人吃醋!”
青莲怒道:“我吃醋?我是为了谁啊?我千里迢迢随你去江都,除了我的婆母外,你们上官家有谁拿正眼看过我?我心眼!我心眼就不会日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姬惠儿心术不正,你不是没有觉察。可是你做过什么?你的家人又做过什么?还不是把我丢入大牢!上官仪,你光想着姬惠儿如果不去江都就不会遭遇你家的祸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被押入大牢,也有可能会被折磨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