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舶第五层的某个房间中,武定王楚阳正盘膝坐在一座低案前手里拿着一本章折翻阅,四周站着两名身着轻纱的女子,一个火炉放在旁边,不远处固定在地板上的香炉中有青烟缭绕,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不算大的房间之内。
这时,房门被敲响,在得到楚阳的肯定后一个身着甲胄的人俯身走入。他匆匆地走到案前不远拱手说道:“殿下,那三人已经上船了。”
楚阳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了,他放下折子走到窗边,看着平静的江面,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没想到还钓了条大鱼,真是有意思,又是两年,难道这之中有什么玄机?”楚阳喃喃地开口,他转过头,正有一个女子在香炉边上添香,“去把之妗叫来。”
另一个女子对着她作了一福轻声应了一声,俯身走出了房间。
楚阳回到低案前盘膝坐下,拿起案上的章折继续翻阅了起来,添香的女子也回到他的身边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同样在武定舶上,阮舟三人一起站在甲板边上吹着风,甲板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团体,但大都是武人和武人,大族人和大族人。
大周的户籍制度并不是特别严格,个体甚至家族的迁移朝廷一般都不会去管,但不敢说每一个人,至少绝大部分人的名字都被记录在册,你到了某个地方首先要去的就是官府衙门记录户籍的变动。
当然这也不是必须的,像阮舟这样的天降系,名册里根本就没有的俗称黑户,受限于交通,大周的国土又十分的辽阔,所以统计起来十分的不便。
所以大周的的户籍分为地方册,黄册以及流动册、官册与皇册。地方册主要记录地方的常驻人口,其家族或者祖辈在当地居住超过三十年方可入册,该册户籍享受地方优惠政策,地方册十年一更新。
黄册记录大周所有人口,三十年一更新,删除死亡人口,增加新人口。
流动册记录所有非常驻人口,像阮舟这样满大周跑的人都需要被记录在内,流动册的记录是最难的,曾经又皇帝想要限制国民的流动,但是都已失败告终,这世界上不缺乏高手,他们大都不会呆在一个地方,对于这样的个体官府并不好限制。
还有商人等等,他们也是需要满世界到处跑的,如果他们被限制,那么经济的损失那就太大了,所以流动册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流动册的变更就比较复杂了,每个地方政府都被要求开设流动人口等级处,用于记录流动人口的死亡和申请,他们会将这些记录存在那里并开具证明,这些记录十年一汇总,用于普查流动人口的数量。
官册最是简单,所以入朝为官的,或是为过官的,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记录在内,实时更新。
皇册只记录皇族人口,只写入而不删除,但是会有死亡标注。
所谓大族,大都是地方册上的人了,他们守着自己大片大片的田地,大部分家族内有人在官册之上,江南这样的家族尤为多,其中以江南八姓为首。
不过也有武人与之混迹其中,武人大都处在流动册之上,也有许多人在地方册上,普遍为宗门派别的人,虽然武人林立,但是大周还是大周楚氏皇族的大周,所谓门派在朝廷官方被称为“武学宗”,要想建立门派就要在朝廷注册“武学宗”才行,大周官方给出的解释是“武学宗”与“文学宗”都是共同归于“学宗”管辖的学术性组织,学宗的最高领导人当然就是教化万民的皇帝陛下。
现在的武学宗的宗人正是武定王楚阳。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牛逼哄哄的职位,实质上只能起到对武人的约束作用而已,相当于一个武林盟主,真要想号令天下那是不可能的。
武定王的封号本是楚阳率领军队平定北方战乱后所得,战后被安排到右京明守皇陵,实际上的监国者。
日夜勤政的天子陛下自从三年前战乱平定以后就已经开始对天下士绅动手了,大原是第一个,这两年来北方的大族基本被清理的所剩无几了,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北方毕竟是天子所在,是政治和军事中心,大族本就不算根深蒂固,更无反抗之心。
不过江南的情况又不一样了,武定王来到右京已经有三年了,来时他只带着一万的亲军而已,一万也是天子陛下给他规定的私军上限,但是江南的大族心里都清楚,武定王的军队何止一万?恐怕连十万都不止!
武定王,可能不甘心做一个王了,这也是江南大族再一次繁盛的大好时机。
......
入夜后,阮舟当然没有睡着,他提着酒壶又来到了甲板上,十一月份的江面虽不至于结冰,但是寒风依然刺骨,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门早早地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暖和去了,阮舟还是睡不着的,他真的不习惯这么早就睡觉。
武定舶已经稳定的行驶在南江之上了,毕竟是顺流而下,甚至相较于陆路还要更加快一点。
“睡不着?”旁边,有这样一个声音响起。
阮舟转头看去,眼睛眨了眨笑着说道:“你不也是吗?”
“我晕船。”叶青柔皱着眉说道。
“晕船晕船,你倒是晕啊。”阮舟笑嘻嘻地说。
叶青柔有点惊恐的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傻的?”
“切,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和你说了。”阮舟仰头喝了口酒继续看着江面。
这时候,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向着二人小跑过来:“二位,船上有宵禁,还请二位回到自己的房间吧,明日正辰时解禁,到时候方可外出。”
阮舟伸出手环过他的脖子说道:“老哥通融下,老弟我实在睡不着,要不我请你喝酒?”
“军令如山,还请阁下不要为难,而且,我军执行任务期间不让饮酒。”那人拿开阮舟的手臂这样说道。
好说歹说终于还是呦不过,于是二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阮舟却是自有办法,他跳到了顶楼上,对着月亮继续饮酒,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到母亲,他想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