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就别浪费时间了。各军都头带领新兵自行操练,等过后再各自核算射箭的成绩!”
陈戚发了话,各方阵营迅速拉开,都头们指挥着自己的兵开始持箭训练。
楚方君笑了,脑中灵光一现,心道:现在可是个捞钱的好时候,旋即冲大家招了招手道:“喂喂喂,下注了啊,下注了,我做庄,你们下定!”
大伙先是虚心的看了一眼领队的余都头,只见余来生看他们一眼后,笑得缓缓转过脸去,也不愧余来生是卫所里出了名的“好人缘”。
他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大伙儿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争先恐后的挤在楚方君身边喊道:“我押何成!”
“我也是,押何成!”
“上官鸿平时就吊儿郎当的,我肯定也押何成!”
来下注的,十有八九都是买何成赢,上官鸿输,楚方君打心里欢喜。
他可巴不得全都买何成赢呢,那可就赚大发了!
“山哥,言哥,要不我们也去下注吧?”刘旦看得楚方君那处热火朝天的,也想去捞一把油水。
邹得山摇摇头,正经神色:“我不去,我爹从小教导我不能赌博的。”说罢就跑到一边拿起长弓训练起来。
刘旦用手肘抵了抵不说话的秦乐:“言哥,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你真不去赌一赌?”
秦乐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了一眼刘旦:“谁给你说稳赚不赔了?”
“买何成赢肯定赚翻啊!虽然我也不喜欢他,可是能赢点小钱也是好的。”刘旦自然也与众人想的一样,何成人品一般,可是在都队训练每回他都是最出挑的那几个,不押他难道去押那个泼皮无赖的浪荡公子?
“楚方君开盘,众人都买何成赢,要是何成真赢了他可不赔的血本无归?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秦乐极其有逻辑的分析了一阵。
遂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递给刘旦:“喏,银子给你,去给我买上官鸿赢。”
刘旦握着碎银,惋惜十足,劝道:“言哥,咱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买他赢,那这银子可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秦乐笑了笑道:“没事儿,就算买何成赢,到时候也赢不了多少,倒不如釜底抽薪买上官鸿赢,要真他走了狗屎运,那我们可就赚大了!”
“银子是你的,随你吧。”说罢,刘旦跑到人群中央挤了进去。
楚方君正是欢天喜地的收着众人的注银,他没想到这些人平时看起来都跟个穷鬼似的,居然都是有存货的。
“我押何成,输!”
楚方君猛的抬头,看见正是刘旦那个病鸡儿似的小矮子,顿时提醒他:“喂,大家伙可都买的何成赢,你买他输?行了行了,我重新给你次机会让换一次注啊,你可别怪我不仁义。”
刘旦点点头,“嗯,买何成输。”
“喂,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犟啊,我告诉……”楚方君差点就撸起袖子干起来了。
旁边有人推他一把:“你管别人的,人愿意赔钱不行?别挡着我,我买何成赢!”
楚方君被人嫌弃的掀翻在一旁,差点哭了出来,他当然要管,眼看到手的银子分成了两份,搁谁心里不是难受的?
这边热火朝天,另一边上官鸿和何成之间更是暗流涌动。
“上官鸿别说我不照顾你,你要是现在认输,我也不用你跪下磕头,当着众人面前叫我声祖宗就行了。”何成立在演武场上,身子站得十分挺拔,自信满满。
何成志得意满的神色,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底气?
上官鸿轻瞄他一眼,不屑的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上扬:“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何成气得发笑:“呵,你这种人竟也敢大言不惭?”
上官鸿双手一摊,轻飘飘道:“那就拭目以待咯~”
两人一组,因上官鸿和何成打赌,众人便自行将他们规划到一组。
这一场是秦言和孙虎,等他俩比完也就到上官鸿与何成了。
本来秦言也是队里出挑的人物,虽然比起一般男子身子单薄长得也过分清秀斯文,可他却并不是个娘娘腔的人物。
每回训练极其用心,没偷过一次懒,就连余都头对他都有夸奖,孙虎也是个不错的汉子。
大伙本来以为这一场也算精彩,却不料秦言就连弓都拉不满。
孙虎见了,皱眉问道:“秦弟弟,可是瞧不起我?”
“非也,是我自己昨晚没休息好,今日身体不舒服,孙大哥莫要生气。”说罢,秦言勉强拉开弓,架长箭,飞了出去,却只在三步之外就落了下来。
其余两箭也是没挨上靶。
孙虎三箭上靶,自然赢了,却半点高兴不起来,“真是,明明还想和你好好比一比的,扫兴!”
说罢就将弓箭递给了何成。
秦乐倒是挺喜欢他的性格,摇头笑了笑,走到一旁将长弓递给了上官鸿。
“秦小弟待会儿好好看着,本大爷要洗涮之前的耻辱!”
秦乐只觉胸闷气短,脑袋昏沉,她现在只想站在一旁歇息,没心情回话,擦肩而过。
脸无血色,嘴唇苍白,有气无力,还发虚汗?上官鸿瞧出他的异样,呆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何成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嘲笑道:“喂,上官鸿你愣在哪做什么,怕了?”
怕?笑话!
上官鸿大步流星的走到何成面前,他身高八尺有余比何成要高出半个脑袋,何成需抬头看他,这一抬头便失了三分底气。
只听上官鸿嬉笑道:“本大爷只是一想到待会儿就要为我们家认个不肖子孙,内心略有点惶恐罢了。”
“你……哼,巧言令色,待会儿就让你哭着下跪磕头!”彷佛眼前出现了上官鸿跪下求饶的模样,何成那张脸竟笑得无比猥琐。
上官鸿本来还想藏拙的,现在看来也是时候在众人面前显露一番了。
特别是要让秦言那个家伙好好看看,他可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何成抢先射过三箭,箭箭上靶,只是有两只略微偏了心,这样的成绩在众人里确实算不错的了。
楚方君见了,却彷佛心里拉起了二胡一般,情绪复杂。一想到到手的银子要分成两半,他这心啊,就跟剜了一块肉似的,拔凉拔凉的。
何成道:“喏,轮到你了。”
上官鸿看了一眼他的靶子,笑了:“本来以为你应赌,该是有些实力的,却不想射得这个鬼样子?”
见上官鸿巧舌如簧,迟迟不曾射箭,何成便打定他射箭不如自己,狠声道:“废话那么多?莫不是想赖账了!”
“那你就看好嘞!”说罢,上官鸿利落抽出长箭,举起弯弓,对准百丈之外的箭靶。
此时只听刘旦大喊道:“言大哥晕倒了,言大哥晕倒了!”
“唰”地一声,三箭齐发,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上官鸿翻身一跃挤进人群,从刘旦身边接过秦言,“我带他去找军医。”
“你?”刘旦不信道,上官鸿和言大哥可是一直不对付的,他会有这么好心?
上官鸿知道他不放心,解释道:“他帮过我一回,我这人从不欠人情债。”
说罢,就要离开。
彼时邹得山一把拦住他,“不行,不能去!”
上官鸿横眉,目光冰冷的看着邹得山,他反问:“为什么不能去,人要是死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邹得山不知道上官鸿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只是他绝不能让上官鸿带她去找王军医,若是让王军医知道了秦言是个女子,那秦家全完了!
“不可以,反正我就是不许!”邹得山整个人如同巨石一般,挡在上官鸿面前。
“你不是他大哥?非要看着他死才行!你的不许有个屁用,本大爷要救谁,天皇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不准带他去!”
邹得山的反应激怒到上官鸿,一旁的楚方君顿时头疼,本来阿鸿只是想还人情,现在邹得山坚持阻拦,怕是让阿鸿想到了阿茗。
“唉”,楚方君叹息一声,果然就见两人势同水火,扭打起来。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一贯和秦言交好的邹得山不许别人带他看大夫?
而一贯和秦言不对付的上官鸿为了带秦言看病竟不惜和邹得山大打出手?
刘旦挤了挤一旁的楚方君道:“喂,你让上官鸿停下来吧!”
“咋不是你让邹得山停手呢!”
“可是本来就是上官鸿多管闲事啊?”刘旦不解。
楚方君两手一摊道:“他管他的,我管不着。”
他要是敢插手,说不准阿鸿连自己也一起打了。
……
直到赵虞叫来了余都头,这事才得到解决。
余都头指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道:“行了,你们几个人快去拦住邹得山,有病治病这是对的,就让上官鸿带秦言去王军医的帐里。”
被四个人拦住的邹得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鸿带着秦言离开。
大伙十分不解,最不解的倒不是上官鸿带秦言看病。
而是不明白他在手里抱着秦言的情况下怎么还能和邹得山打成平手。
而且……
众人的目光移向他射箭的靶子。
三箭齐齐的落在靶心之上。
“我的亲娘嘞,我的钱!”
“钱啊!”
只听演武场阵阵哭嚎,撕心裂肺……
一道清风吹过,众人只觉心中凉得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