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拾掇了下仪容,是一张英气带着微俊的容颜,因为服了药,身体恢复开始得很快。
可见内力深厚。
挥出手正欲点穴,却被金环叫住,“哎,等一下,”她一把拉起那人的手,上着药,“伤口先上点药,免得又出了血。”
“多谢,叫我空芷就行。”
待内力恢复了大半,昭娣知道她武功很高,但没想到竟出神入化。
数百余人她只轻功飞梭看不清身影。
片刻,旋转身姿回到她们身边。
“哇,你竟然这么厉害,我家主子没白救你。”金环眼里闪烁金光,开始露出仰慕的神情。
她微略羞涩,随后面色严肃,对着昭娣单膝下跪,抱拳,“那复原散世间难得,习武之人都听闻过,姑娘如此慷慨,日后,便是空芷的主人。”
昭娣微微震惊,“我本就医者救人之心,你不必如此。”
“那尸体,便是我原主人,”说到这,她难掩伤神,却还是稳着情绪,平复拧起的眉心,继续道,“我们烟雨楼于江湖已五十年之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姑娘不管才情心计如何,既救了空芷一命,还请姑娘成全,接任烟雨楼。”
昭娣将她扶起,她眉眼英姿飒爽,眸子里除了悲切还有万分诚恳,“我若是你主人,便能如此轻易接任江湖威望最大的门派?”
“空芷家族世代为烟雨楼尽忠,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抉择新主人,除了我再无其他人。”
她微微沉思,如今想在长安城立足,加上她更有私心替扶苏夺嫡皇位,毕竟昭娣愿意成就他。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让她救了空芷。
昭娣最后确认,“你可想好了?把如此大门派交给我?”
空芷再次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一银圈,“烟雨楼暗卫空芷代表赫连世家,拜见主人!”
银戒入食指。
烟雨楼门主更替。
江湖之中,开始微微动荡。
一夜过去,山洞里却昼夜不分,昭娣虚弱地靠在山洞边,手腕的伤口被紧紧包扎。
“小姐,血都喂他们喝下了。”金环心疼看着她,摸了摸昭娣的小脸。
“嗯,不知他们中毒多久,解毒恐怕还要些时日,对了空芷,你应该知道他们打造好的兵器放在哪吧?都拿出来。”
“是!”
她看着封闭的铁门,轻蔑一笑,用最好的材料打造世间最锋利的武器,这铁门能拦得住谁。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也难怪他,要控制住那些人心智了。
闭上眼休养生息,一片平和。
却不知山洞外已闹翻了天。
长安城坊间皆传闻,那日被神秘人买走的妆衔坊花魁轻尘姑娘,已经神秘失踪,生死不明。
人都在叹可惜红颜命薄,而宁弘却带几千精兵包围扶苏王府。
“扶苏,我只问你,尘儿在哪?”
他语气冷冰冰的,一如雪夜的温度,眸子里毫无掩饰透着杀意。
“你竟有万众兵马,究竟是何身份?”
扶苏与他对视,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他只身执剑于宁弘对面,让府中侍卫稍安勿躁。
宁弘不再多语,一顿从马背上跃起,翻身扬撒衣摆,直冲扶苏。
两剑相挥击破空气,一黑一白修长的身姿在雪景里旋转长步,衣摆如樱花绽放,扫起一片片雪碎散落青丝间。
突然,一长剑迅速驾于颈间,只一步便可要了扶苏的命。
他未有丝毫畏惧。
顺着视线看去,他手持着长剑同样驾于宁弘颈间,对持着。
双方侍卫看在眼里皆紧张万分。
“尘儿在哪?”他不畏惧颈间的长剑,狭长的眸子透着狠意,已是同归于尽的心思。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昭娣,就不要轻举妄动,本王愿意告知,否则害了她,本王亦不会放过你。”
二人同时收起剑入鞘。
山洞内,昏睡着的昭娣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清醒,从怀中摸索着。
“小姐怎么了,是毒发了吗?”
她掏出那琥珀哨,松了一口气,“我倒把这个给忘了。”
看着金环紧张的模样,她狡邪一笑。
昭娣对着铁门的缝隙,一遍遍吹着口哨,只盼声音能微略传出去。
“小姐,他们好像清醒了。”
昭娣对空芷点头示意,她很聪慧,点开一人穴道,那人懵然无知望向她们,“你们。。这是哪。。。怎么回事?”
“先别急,”她拿起那人手腕,毒已经解了,只是会留下轻微后遗症,相比成为傀儡,已然好太多,“还记得你们怎么来的吗?我替你们解了毒,要想出去,必须听我的。”
那人猛然跪下,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姑娘,真的感谢你,你不知道,我们都是平兴村的村民,所有男丁都被骗了来,我们没了思想,忘了自己的妻儿老母,这一瞬间,我,我全部想起来了,姑娘,求你救我们!”
昭娣一把拉起他,目光动容,“我带你们出去,只要听我的。”
与此同时,空芷爽快利落地给所有人解了穴,大家都茫然无知着,那人率先解释了一切,并不断重复昭娣就是救世主。
数百余人对着她纷纷下跪。
“大家都起来吧!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去,”她让空芷金环给大家分制造好的兵器,“一起砸铁门,砸通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好!平兴村的男人们,都给我拿出点该有的力气!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众人兴致高昂呼喊着,一遍遍砸向铁门,十几分钟后,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加油!快成功了!”
这一个窟窿无疑让他们斗志昂扬。
随着“咣当”一声,铁门完全破烂,一地狼藉,男丁们呼喊着向前冲去,却没跑几步,都尽数慢慢地退了回来。
呼喊声戛然而止。
昭娣挤到人群前面才看见,一排侍卫手持弓箭对准了他们。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侍卫朝着她放了箭。
“小姐!”
“主子!”
身躯应声倒地,却是昭娣第一个解开穴道的那人,挡住了她面前。
她紧紧搂起为他号着脉,企图将救心丸塞给他,却被他摇摇头制止,“姑娘,你能让我有这片刻清醒,我已经感恩戴德,很多人,他们麻木地死去都无法想起自己的一切,我今天终于想起我的妻子,初遇我时候的羞涩,嫁给我时候的喜悦,还有我那快出世的孩子,名字我在来之前就想好了,叫承欢膝下的承欢,咳。。。这福气我是,享不到了,只盼他能平安度过一生,别像我这般。。。我回不去了,姑娘,真的谢谢你,人这一生,记住爱的人,才是。。。”
那人已经在昭娣怀里死去,再没了气息。
她涕不成声,紧紧抓着尸体的手腕哀嚎,那绝望的心情蔓延,平兴村的男人们,都纷纷下跪。
空芷更是以门主之仪行礼。
没有他,想必昭娣必死无疑。
昭娣哭红了眼,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愤而嗜血的眼眸瞪着弓箭手们,额间青筋暴起。
平兴村的男人们纷纷重新抄起家伙,打算以死相拼,他们的眼里,全是视死如归。
那群侍卫身后却传来更冰冷洪亮的呼喊,“尘儿莫怕,我替你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