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安静,月色笼罩彻夜,长安街道空冷着,也没了以往打更的小哥,只残留仍风吹卷布条狼藉。
昭娣站起身看着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美眸敛着,“你们若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大可离去,我本无义务救你们,更是无须惹此麻烦了。”
他们面面相俱不知该说何话,直到宁伯贤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动开口,“姐姐,我信你,我这条命得了瘟疫本就九死一生,不论结果如何,我皆无怨无悔!”
他信誓旦旦,眉眼一片诚恳,许是被感染,所有人都纷纷选择了相信她,再没了质疑声。
昭娣向宁伯贤投以感激的目光,继而望向众人,言语已经温和,“你们信我,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这几日里,昭娣和汪实初依旧不断熬着药,诊脉观察病情,空芷每日都去收集各类稀缺的草药,宁弘更是将所有珍贵药材拿出支持她。
而金环就负责所有人的伙食,这才半个多月,宁伯贤因为补充了营养,原本瘦弱的身躯健壮起来,他是第一个康复的,已经开始在着手帮昭娣的忙,看见他安然无恙,所有人才更加信任了昭娣。
半个月后,长安城的瘟疫都被治好了,举国震惊,她一个女子,治好了千百年来的不治之症。
药方一传十十传百,彻底宣扬了出去,长安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温昭娣的名声也因此被打响,人人皆传如今的皇后娘娘是菩萨转世。
治好的百姓纷纷离开了茶馆回家居住,只是宁伯贤仍跟在她身边,这一日,茶馆恢复了些许生气,她走向伯贤,“还不知,你家是哪里的?”
他只含糊,目光闪躲,似有难言之隐,“远在塞外,已是孤身一人。”
昭娣知道他有自己的秘密,也不多问,“如今你的病也好了,不必留在我这里浪费光阴。”
宁伯贤恐慌间,突然半跪下来,向她拱手,“姐姐这是要赶我走了?”
“怎么会,”她弯腰扶起伯贤,见他眉眼微透着像宁弘那般的妖媚,“你的病好了,该去做自己的事情,我这里,对你是羁绊。”
“伯贤父母皆亡,家乡远在边塞,只求一安身立命之处,姐姐,可能成全?”
她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街外,“若是如此,你不嫌弃,便留在这替我守护着茶馆吧。”
宁伯贤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对她一笑,“这个,还请姐姐放心,我从小习武,交给我,不会让你失望。”
安顿下了宁伯贤,她掌有了一间茶馆,有些事,更好去安排了,昭娣吩咐一番便即刻上了马车前往国公府一趟。
见她来,门口守卫皆大喊,“小姐回来了,哦不,是皇后娘娘驾到了!”
众人纷纷出来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昭娣连着身后金环和空芷急忙帮着一起扶起他们,“你们都别这样,如今我便衣出行,无需行此大礼。”
竺素怀眉眼如距,一副慎重的模样,“娣儿,这次仓促赶来,想是有事?”
她点头,跟着一起进了府内。
“母亲,如今长安城瘟疫已解,此事变故有怪,不知是何人幕后操作,我和汪实初取雄黄时还遭遇刺客,女儿更确定,有人在布置着大局。”
昭娣拉着竺素怀和温应滟进了房,她已深感这次事情的不简单,从前无论是温习欢的小手段,还是扶若的伪装夺嫡野心,都不足为惧。
而如今,长安城发生的事不仅使人措手不及,更是计划周详,尽管她真的救了全城百姓,她还是意外害死了一个孩子。
若是扶苏所为,她会阻止他犯下大错,更会保得他周全。
就怕,是那一直藏在暗处从未出现过的金辽国。
“娣儿,我听说你在长安城接管了一家茶馆,茶馆规模不大,但正好是城中心,我替你加派人手将它整修扩建一番,再安插自己的眼线,助你得到情报。”
竺素怀的计划跟昭娣的想法完全一样,她大喜,“女儿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把茶馆作为我们的消息要据点,妆衔坊有我的姐妹,可以与他们达成联盟。”
“好,我母家将军府那里每年都培养不少暗线明卫,待会我便修书一封回去,让你祖父援助你。”
“母亲想得果真周全!”昭娣幸庆,竺素怀不管多么心狠手辣,但在对她女儿的事情上,永远冷静谋划从不出错。
是个真正做大事的女人。
昭娣转向温应滟,拉着她的手,“姐姐,从前你说过你会助我,你可愿替我做茶馆的主人,与我在深宫内,也能里应外合。”
她婉然一笑,“今日你叫我一同来屋里,我便想到了,你既愿意将茶馆交托于我,姐姐不会让你失望。”
昭娣终于松了口气,如今在长安城第一座据点已然成立在望,安插的皆是自己的人,虽暂时还比不得妆衔坊的能力,但她,还有个人可以合作。
只是从国公府出来时天色已晚,任何事都不能急于一时,先回趟茶馆,打算明日再去。
茶馆上有一处房间,干净整洁,那是老奶奶原本留着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睡的,今夜昭娣就打算睡在这屋里。
刚沐浴好,感到身后怪异,她转着清澈的眸子,装着不经意间撩拨发丝,猛然转身挥出手腕,金线一缠。
“出宫了几日,就对为夫这么狠了。”
他媚眼含水涟漪,手腕在胸前被牵扯,那一阵强劲的风拂乱他青丝扬洒,风华不减,更是绝代。
“阿宁,你怎么来了。”
昭娣收回金线,放下了一身的戒备,微露出疲惫之态。
宁弘一手抚上她后脑,另一手摸着她眼角,“想你的紧,出来看看。”
他们一同在床榻下席地而坐,月色朦胧泛起烟笼纱雾,宁弘长袍于地面铺散开,一腿屈膝胳膊搭着,昭娣侧身躺在他另一条腿上,青丝散落腿间,覆在他长袍上。
“你可曾有过担忧?”
昭娣声音柔柔的。
他不断抚摸着昭娣的发丝,良久才发一言,“娘子,夜深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