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来到操场集合。

他们身上穿着绿色军训服，头上戴着绿色军训帽，脚下踩着绿色胶皮鞋，一个一个整齐地站在自己的方队中，等待着教官的到来。

不一会儿，操场边走过一队穿着绿军装的军人们，他们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迈出的步伐铿锵有力，井然有序地朝着学生们走来。

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教官们，学生们都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乖乖闭上了嘴，不再窃窃私语，试图给教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咳咳，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当教官们在操场上按照次序立定站好后，排在第一位的教官说话了。

“我是大家这次军训的总教官，我姓陈，大家可以称呼我为陈教官。站在你们眼前的这些军人就是负责你们日常训练的教官，他们每个人会负责你们一个方队。现在，相对应的教官去到你们的方队前，先自我介绍，和学生们互相熟悉一下，然后就开始站军姿训练，同时让教官讲解站军姿要点。”

教官们听到命令后分散开，向各个方队走了过来。

学生们看到越来越近的教官，有点控制不住地又小声交谈了起来。

“哇塞，第三个教官好帅诶，我想让他当我们的教练！”

“有一个教练看起来好凶啊！”

“天啊，千万不能让他教呀，会累死的吧！”

随着教官们的靠近，学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所有教官站定在班级前，开始自我介绍。

棠梨的班级方队由一位小个子教官负责。教官整个人个子矮矮的，身材有些微胖，脸庞又白又圆，像个发面馒头一样。

“同学们好！我叫刘家伟，是一名炊事兵，很高兴这次可以参加同学们的军训，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度过愉快的十天。也希望同学们可以在这次军训中有所收获，希望大家能把在训练中养成的习惯，用在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中，助力大家学习。”

教官一开口，棠梨就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连声音，都像馒头一样的圆润。

班里的其他同学本来对这个圆圆胖胖的教官有一点点失望，遗憾于没有分配到像其他班一样高大健壮的教官。但一听说教官是炊事兵，在部队里的主要任务是在后勤做饭，大家的兴趣又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问起了教官问题。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举起了手，像连珠炮似的轰炸给了教官一堆问题：“教官，你在厨房干嘛呢？洗菜还是做菜？你有什么拿手菜吗？教官教官，你会做红烧茄子吗？你炒菜好吃还是炖菜好吃啊？”

男生周围的同学被这一串问题搞得头晕，忍不住抬手朝男生头上敲了一下：“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难道你指望教官给你做菜吗？”

男生不满地挥开了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大声嚷道：“咋？谁还不是个吃货了，教官白白胖胖一看就是会吃会做的人啊！”

“嘿！你还有理了，我看你欠教训，怎么和教官说话呢？”

棠梨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男生好像是同桌，听说是从小穿一个裤腿长大的铁哥们，这种一言不合就教训人的风格，总感觉挺对自己胃口的。

眼看着这俩货马上就要撕扯起来了，教官总算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温和地回到：“同学们以和为贵啊，我知道大家是少年人，气血足，不如留着精力站军姿？”接着，教官又回答了刚刚那一串问题：

“看来大家对我好奇的很呐，那我就说说呗。我在厨房里做炒菜，拿手菜是醋溜土豆条。很遗憾，我红烧茄子做得并不好，看来是无法让刚刚的同学一饱口福了。当然，我也不会炖菜，也许我有这个天赋，但我没有尝试过，毕竟，炊事班里做炖菜的炊事员也需要用武之地啊！”

说到这里，教官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哦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白白胖胖是因为我本来就白白胖胖，可不是因为偷吃！”

听了教官的话，同学们忍不住哄堂大笑，一个个用揶揄的眼神看向问话的人，那个男同学有些尴尬的脸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棠梨忍俊不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更比一山高”？有这么幽默的教官相伴，她现在觉得自己未来长达十天的军训生活一定不会无聊。

……

正当教官与学生们相互熟悉之时，操场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哨响，打断了这其乐融融的场景。

“好了，谈话时间已经结束，现在是训练时间。所有人都有！立——正！稍息！立——正！好！开始站军姿吧，站够半个小时，我给大家计时！教官们都到队伍里去，纠正学生的姿势，告诉他们标准！”

陈总教官话音刚落，每个方队的教官便督促学生赶快站好。

“双手五指并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处，中指贴裤缝！”

“腰挺直，身体前倾！重心不要放在脚后跟上，放在前脚掌上。”

“抬起头，都低着头看什么呢，地上可没钱给你们捡，双目平视前方，看到操场边的一排树了么，都给我盯着树顶看！”

教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浑厚的声音提醒着学生们站军姿的要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炎炎烈日在头顶不遗余力地炙烤，学生们穿着长裤长袖的军训服，与毒辣的秋老虎无声地抗击着。一滴又一滴的汗水打落在地面上，却因为阳光而飞速蒸发，只留下塑胶操场上不明显的汗渍。

棠梨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了，背部又湿又黏，绿色的军训服被汗水浸透，从浅绿变为墨绿，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在涂了防晒的脸蛋上留下一道道白痕。一切都是这么的热，似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都在咆哮。

棠梨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也被太阳烤坏了，她晕晕乎乎地想着段砚好像早上给自己涂了防晒，现在自己脸上估计有白条子了，会像京剧里的面具吗？段砚不会是故意想看自己出丑的吧，他在干嘛呢？身上凉爽不？

心里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棠梨转了一下脑袋，准备看看段砚在哪里。

“不要乱动，动就打报告！”教官圆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棠梨一个激灵，瞬间回了神，再也不敢思绪飘荡了。

……

终于，在学生们都惨白了小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厥的时候，陈总教官终于宣布军姿训练结束了。

听到这天籁一般的声音，学生们一瞬间都垮了身。

棠梨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双脚像踩在了棉花糖上一样，充满了不真实感。她感觉自己脑壳有点痛，身体里的灵魂仿佛已经不受控制，马上就会撕裂这碍事的肉体飞出，简直算是飘飘欲仙。

在教官让休息的时候，棠梨赶紧走到书包前，从里面摸出段砚准备的冰镇绿豆汤，朝嘴里灌了几口，才勉强压住自己的灵魂，这时候，怀里搂着绿豆汤，棠梨才终于切实的明白段砚的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