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诱人的色泽以及浓郁的香味让李昊直流口水。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梅姐客气的说。
李昊吃了一口面条,幸福感油然而生,由衷的赞美道:“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梅姐听见赞美,脸上露出绚丽的笑容。由于年龄的缘故,梅姐的脸上有许多皱纹,但是她的五官非常精致,如同宝玉一般点缀在瓜子脸上。
如今的梅姐似乎与美丽没什么关系了,然而梅姐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追她的男人数不胜数。
不过,梅姐眼光很高,她一个男人都没有看上,所以直至现在也没有结婚。
“梅姐,你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李昊问。
“三天。”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问你在南春园工作的时间。”
“那就太久了,大概有三十年了吧。”梅姐笑着说。
“那你是看着程佳佳长大的吧。”李昊边吃边问。
“没错。”
“能不能跟我爆料几件程佳佳的糗事?”李昊露出一脸坏笑。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程佳佳没好气的说。
“我吃的又不是饭,是西红柿鸡蛋面。”李昊夹起面条故意抬高手臂,向程佳佳展示自己吃的面条。
“梅姐,不许和他胡说。”程佳佳说。
梅姐点了点头,将已经想到的程佳佳的糗事又沉入了记忆的深处。
李昊有些失望的看着梅姐,梅姐笑着摇摇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说出程佳佳曾经的糗事。
“梅姐,你小时候发生过什么糗事吗?”李昊问。
“我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
程佳佳很想听梅姐的事情,于是立即来了精神,她扭头看着梅姐说:“你再想想,我想听。”
梅姐回想起小时候,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眼眶也不知不觉的湿润了。
四十多年前,在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呕吐物的味道和霉味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令人更加恶心的味道。
房间里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男人的一只鞋侧着立在地上,另一只则躲在床边。
一个穿红衣服的七岁女孩将两只鞋端端正正的摆好,随后开始清理地上的呕吐物,女孩有好几次想吐出来,不过最后都忍住了。
那个女孩就是小时候的梅姐,床上躺着的男人是梅姐的爸爸,没有工作,却喜欢喝酒,一个星期至少有六天都是醉醺醺的。
将地板清理干净后,梅姐走出了房间,一个中年妇女站在梅姐的面前,脸上挂着泪水。
梅姐没有说话,她看了看眼前的妇女,接着开始忙手里的活。
妇女扑通一声向梅姐跪下,泪水不停的流着,似乎永远也流不完。
“小梅,对不起,妈要走了。”妇女说。
梅姐没有说话,她依旧在忙手里的活,似乎没有听见她妈妈的话一样。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梅姐的妈妈说。“你爸爸是个混蛋,我只有离开才能活下去,是妈妈没本事,只能带走你弟弟。”
梅姐的妈妈哭的撕心裂肺,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当时正值深秋,风吹过后,枯黄的树叶飘飘荡荡的落下,梅姐看了一眼,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因为院子她刚扫过,现在又要再扫一遍了。
“对不起,妈对不起你。”说完,梅姐的妈妈给梅姐磕了三个头,脑袋都磕破了。
梅姐开始扫院子,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梅姐的妈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了一眼梅姐,恋恋不舍的走了。
大门外,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坐在马车上,看见梅姐的妈妈走出来,男人立即大声抱怨道:“怎么这么慢?天都要黑了。”
“对不起,我……”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男人说,随即驾着马车离开了。
梅姐停下手里的活,仰头看着天空,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那一天,梅姐被妈妈抛弃了,她站在院子里哭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眼泪都枯竭了。
“梅姐,你怎么了?”程佳佳问。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梅姐揉了揉眼睛。
“什么事?跟我们说说呗。”
“一些小事而已,不说也罢。”
李昊看出梅姐想到了伤心事,便给程佳佳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问了,可程佳佳根本没有领悟到李昊的意思。
“梅姐,你小时候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程佳佳托着下巴问。
“两间破破烂烂的房子,前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的角落长着一棵很大的树,一到秋天,树叶哗啦啦的往下落,怎么扫也扫不完。”梅姐回忆着说。
“真好,我也想去住一住。”程佳佳努力的想象着梅姐小时候的家,天真的以为那是一个好地方。
对梅姐来说,那是噩梦开始的地方,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去了。
梅姐的妈妈离开后,梅姐的爸爸依旧整天酗酒,并且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对梅姐又打又骂。
梅姐性子硬,即使被打也不哭不闹,仿佛木头人一样。梅姐的爸爸听不到哀嚎,常常更加愤怒,下手也更狠,可梅姐照样没有发出一声惨叫。那段时间,梅姐身上都是淤青。
七岁的梅姐也到了入学的年龄,可家里没有钱,仅剩的一点钱也被梅姐的爸爸拿去喝酒了,于是梅姐只能待在家里干活。
当那些放学的学生经过梅姐家门口的时候,梅姐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
梅姐十岁的时候,梅姐的爸爸因为喝酒欠了别人的钱,为了还债,他将梅姐卖给了人贩子。
人贩子为了控制住梅姐,拿着手指粗的棍子不断的打在梅姐的身上,可梅姐一点反应都没有。以至于人贩子以为梅姐是哑巴,便低价把她卖了。
买梅姐的人是个光棍,虽然对梅姐不错,但是总是对梅姐动手动脚。
有一天夜里,醉醺醺的光棍闯进梅姐的房间,二话不说开始脱梅姐的衣服,幸好梅姐机智,找了个借口翻墙跑了。
从那时起,梅姐暗暗发誓,一定要变成有钱人,而且要有很多钱。
往后的日子,梅姐依旧吃了很多苦,不过她坚毅的性格让她都挺了过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梅姐进入了南春园,并在南春园工作了三十年。
“梅姐,我吃完了。”李昊放下筷子。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梅姐拿起碗筷。
“吃饱了。”李昊说,他看见梅姐的眼角有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