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的那一瞬间,他再用力一拽,便将身后的星阑拉到前方。
星阑被萨默这么拽,差点绊倒在地,胸脯强幅度的起伏不定,嘴里发出阴恻恻的磨牙声。
只见玛雅娣双瞳通红,脸颊上的卿灵草黑的骇人,周身散发出黑红色的乖张气息。
那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鼓鼓的映在白皙的皮肤之下,似乎在努力的压制着身体内的嗜血冲动。
萨默看到姐姐这副模样,连忙抓紧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嘴里不停的呼唤,试图要将星阑的人性拉回来。
“心脏……我要你的心脏!”
被返祖本性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星阑,目光死死地盯住萨默的胸膛。
咬紧牙关,狰狞着神色自语的同时,直接右手成爪,纤长的红指甲直接袭向那紧紧挂着一层破布的胸膛……
眼疾手快的萨默瞬间抓住截住袭向自己的利爪。
“玛雅娣!玛雅娣!”他焦灼着神色呼唤道。
但星阑这一次并没有那样容易的唤醒,她紧紧闭住双眼,而后睁开,眼角眦裂,哆嗦发白的嘴唇喃喃道:“心脏,我要心脏!”
说着,用力挣开控制住自己的大手,酝酿出一团大火球,准备重重的砸在萨默的身上。
面容狰狞,毫无感情,这让萨默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征战在沙场上的玛雅娣,那样的冷酷决绝!
但那决绝,只是对待敌人,而不是亲人!
望着准备迎面而来的火球,萨默的瞳孔蓦然紧缩!
他虽然有武功傍身,但面对灵力,却无能为力!
御凤族的咒语早已变化,由原来的善意召唤变成了残忍弑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的父亲尤盖!
他不知道御凤族最初的咒语,无法叫醒玛雅娣体内翎凰的良知。
若是用父亲交给自己的咒语,玛雅娣便会直接命丧黄泉!
他不要这个结果!
灼热,汗水,刺痛!
震惊,恐惧,心痛!
复杂情绪的颠覆让他最后面如死灰,就那样,像是尊雕木一样伫立在地上,等待火球的裁决!
火团子自带飓风悲鸣,在他的耳边唱响着夙夜极都的极乐乐曲。
极乐极乐,乐极生悲!
而悲,就在自己的眼前!
散落下来的碎发被火焰烤的卷曲,那胡子,也被燎着了一部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成为灰烬,是怎样的心态?
不愤不怒,有的,只有对未了的心愿的可惜和惆怅。
“姐姐,再见。”
萨默闭上眼睛,忍住全身的火热,用比较纯正的中原语,颤抖着声线为星阑做最后的道别。
倒流的泪水,只会是痛。
前世,玛雅娣战死沙场,他没能亲自送别,就让今世,自己为亲爱的玛雅娣做虔诚的道别。
紧闭的眼皮,被对面打过来的火团烤的通红,本以为会就此丧生,却发觉眼前倏然一黑。
姐姐,好熟悉的叫声……
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红瞳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白影。
眉头,反复无常的蹙起,再展开,手心里的火团忽明忽暗,似是在做某种挣扎。
被翎凰之力控制住的星阑,早已没了对六根的六识辨析。
她不知道对面是男是女,是人是物,但就是因为神志的混沌,才让她觉得,这一声姐姐,甚是熟悉……
艰难的半张着嘴巴,却吐不出任何字,只能这样僵持下去。
进闭着眼,等待死神裁决的萨默,本以为会灰飞烟灭,但面前依旧烧灼,却被有麻木的感觉。
他,还活着!
睁开眼,定定的凝视着对面的姐姐,喉结滚动了一下,面目复杂的呼唤道:“玛雅娣。”
见星阑依旧没有转醒的兆头,萨默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无衣!
前世,军营无聊,外头战火纷飞,唯有一曲歌舞,才能缓解将士们的紧张不安,才能鼓足士气!
身边的火堆,恍若与军营的篝火重叠。
他们褪下沉重冰冷的战甲,换上轻柔宽松的衣裙,各个露出自信快乐的表情,来为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战场添加一些生机。
音调还算熟悉,《无衣》,是玛雅娣最喜欢的一只战曲。
他浅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一个字,多至四个音,安静的环境,清冷通透的歌声,每一个音符,都在刺激着星阑的神经。
一朝前世华胥梦,伴随着熟悉激昂的战歌,她仿佛从歌声中看到了一位女孩。
站在只有篝火映衬着的沙地上,周围全是将士们的呼喊赞美声。
穿着消失已久的前朝宫廷舞裙——百鸟凤羽裙!
那美丽的颜色,优雅的舞姿,动人的歌声,在绝望中,又有着无限的生机。
不似垓下歌般的无奈惆怅,也不似大风歌的张扬豪情。
细水长流,更像是黄老之术的继承者。
“绿云绕绕兮珠光嵌;桃面银霞兮江山祭……”
不觉中,她跟着回忆里的女子吟唱着这首曲调。
听到玛雅娣的吟唱,萨默倏然停下歌声,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难道,玛雅娣记起了前世!
想到这里,他激动的不能自已,连忙跑到星阑跟前,但那举在半空中的火球让他不敢靠近。
萨默停下了歌声,也让沉浸在回忆中的星阑逐渐的清醒了过来。
红瞳逐渐隐退,涣散的焦距变得清晰,让被翎凰之力压制住的神志瞬间恢复,
“萨默。”
星阑再一次喃喃道,感觉到手里的力量正跃跃欲试,她连忙将掷在萨默跟前的火团打到对面。
为了不让山体松动,让他们陷入绝境,她硬是将火团能量的十分之八全数收了回来!
散出去的火团,火光一灭,没了什么大的能量。
因为这一本能的动机,星阑被反噬成内伤,跪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玛雅娣!”
萨默心中大惊,顾不得外面的树枝被烧成灰烬,连忙将玛雅娣扶坐在自己编织的草席上。
紧攥着手心的星阑,感觉奥指尖处的黏腻,懊恼的低下头叹了口气,道:“萨默,对不起,我想,你应该受伤了,去敷一点断血流,免得伤口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