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泽寺,果然好风景。
王维的诗里有写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与此间美景,似是不谋而合。
黄泽寺内亦有一棵古树,据已经有一千多年的树龄,树名白椿,高几十米,树冠更是东西延伸几十米。
此值春夏交替之际,枝繁叶茂,一树粉绿。
林莞站在树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鼻清香。
大门打开,几名僧人从寺里走出。
住持今早才得了消息,忙着在寺里准备,于是迎接的晚了些。
见将军和夫人已经行至门前,连连告罪。
秦铮摆摆手,已示宽恕。
那主持才收起惶惶之态,开口道,“将军,夫人,请”
秦铮走在前,林莞走在他的身侧,两人随着主持入寺。
秦铮今日身着常服,并无配剑,身上的肃杀之气进入这寺里时瞬间消弭,显出从没有过的平和来。
住持一路引着两人来到后院禅房,到了此处,秦铮对林莞,“你先休息片刻,我去安排一下,马上回来。”
“好。”林莞应道。
秦铮转身走了,林莞走进了那禅房。
禅房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一应的物品都很齐全,不过一刻钟,新霜就从外走进来。
“夫人!”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累死我了!”她喘着气叫道。
林莞忍着笑,给她倒了一杯水,这丫头接过去,咕嘟咕嘟喝干了。
“还有吗?”她居然问林莞道。
林莞又给她倒了一杯,等这丫头缓过劲来,吓得又生了一头冷汗。
“奴婢冒犯,夫人恕罪。”着就要下跪。
林莞拉住她,“在我心里,可从没把你当成奴婢。”她。
“夫人……”新霜内心涌过一股暖流。
寺院一处僻静的角落,秦铮长身而立,面无表情。
“将军!”一个黑影倏然而至,跪在秦铮身前,将一密函奉上。
秦铮打开,是林甫的密信。
中间详细的写明了尽来朝中发生的变故,以及魏德明的种种行动。
圣上病体久久未愈,三皇子又有失宠的趋势,魏德明是多年的三皇子党,如今也按耐不住。
秦铮合上密函心里想,是该回京了,该算的帐,该讨的债,如今,怕是时候了。
林莞和新霜休息了一会,闷在屋里实在无聊。
便走出门去,在寺院里闲逛,不知不觉的,竟逛到了大雄宝殿。
林莞抬脚走进去,今日他们夫妇来寺院,却并未封院,是以大雄宝殿里还有其他的香客。
众香客皆跪拜在佛祖塑像前,微低着头,闭着双眼,口中振振有词。
世人皆言,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世上众生,皆有所求。
那佛渡的过来那么多人吗?
林莞本不信佛,却被这大殿肃穆钟声所影响,膝盖一软,跪倒在蒲团之上。
跪下来后,便闭上眼,如今,她的心里有太多牵挂的人,为他们祈福,留个念想也好。
身侧的光倏的一暗,林莞身子未动,只侧头看向身边。
秦铮不知何时来的,竟没有一丝声响。
此时他亦跪在蒲团之上,微闭双眼。
林莞不语,等了片刻,他睁开双眼,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她的笑脸。
“夫君向佛祖许了什么愿?”林莞问道。
他沉眉肃穆,“出来就不灵了。”
“嘛,我想听。”林莞娇声道。
秦铮敛目想了一瞬,沉声开口,“一愿山河永固,海清河晏。二愿长辈康健,袍泽俱安。三愿……”
“什么嘛?”林莞失望的拉下了脸。
“夫君这么多愿望,没一个是关于我的。”
秦铮张了嘴,想要话。
林莞却抢先开口,“第三个愿望,我替夫君许,好不好?”
秦铮看着她的盈盈笑眼,答应了。
林莞看向佛祖塑像。
“这第三吗,就愿,我与君此生,白首不相离,怎样?”
林莞完,朝他看去。
秦铮眸色渐深,喉头滚了一滚才开口道,“好。”
午后,两人用过斋饭,便到大雄宝殿后的院子里观景。
后院是一片林子,栽种了不少花树,现下已进入了花季,几百棵树齐齐绽放,其状颇为壮观。
林莞立在树下,正扬了头像树上看去。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桃花纷纷飘落,落在她的鬓上,身上,洋洋洒洒。
秦铮走近之时,看到的就是她衣袂翻飞,笑靥如花的样子。
“在看什么?”秦铮问。
林莞垂下眼,看见是他,便继续向上看去。
“在看那个。”林莞扬了手指给秦铮看。
秦铮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原是一只纸鸢挂在了树上,他方才只顾着看她,是以并没有看到。
“想要?”秦铮猜测着她的意思。
“嗯!”林莞看他,目光里隐含着渴望。
这有何难,秦铮原地一跺脚,飞身跃起几米高,将那只纸鸢取了下来。
“夫君好厉害!”林莞拍手叫道。
秦铮泰然享受着来自于自己的女饶崇拜和夸赞,将纸鸢递给了她。
林莞接到手里,细看。方才在树上看不清楚,如今才看出,这纸鸢是个燕子的形状。
纸面上,还用簪花楷写着一首诗,“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林莞笑道,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为了所爱慕之人顾盼自己,故意将弦拨错,多美好的少女心思。
她把玩着这只纸鸢,想着不知是那个女孩子放纸鸢时,不慎挂在树上的,她的心里,必定也有一个极爱慕的人。
秦铮看她这么久都不话,只低着头傻笑,心下好奇,便凑过来要看。
林莞伸手挡住,不让他看。
“夫君在认识我之前爱过别的女子吗?”林莞开口问。
大抵世上女子都是这样的,总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所爱男子的唯一。
秦铮凝神看了她片刻,脸上微微泛红,最后还是道,“没樱”
他日日在军中对着一帮男人,遇到她之前,从没想过男女之事。
林莞面露惊喜,叫道,“那我就是夫君的初恋啦!”
完朝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他的眼下,“我很开心呢。”
秦铮心间忽然似有琴弦拨动,发出鸣鸣之声,这个女人,时而害羞,时而大胆,但不管是害羞还是大胆,总能撩人于无形。
罢了罢了,就把一生的宠爱都给她,让她永远这么开心快乐就好了,秦铮心想,伸手将她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