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看着满殿的官员王爵和他们的夫人们面带惊艳地看着他的心上人,不禁微勾唇角,眼中存着点淡淡的骄傲,带着唐无忧在主位御桌右边的桌案后坐下。
宸王落座后,立即有一些官员偕同夫人过来请安问好。宸王和善地笑着,一一与他们说几句话,竟是对他们私人的情况都了若指掌,让这些官员在感念王爷关怀的同时,也心有戚戚然。
御桌的另一边,太子也早早到了。他之前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忏悔折子给皇帝,总算换得离开太子府的机会,这会儿貌似老实地坐在他的桌案后,只一双阴鸷的眸子时不时瞥向对面的宸王和唐无忧。
宫里谁也不知道,他今日弄了点“小节目”出来,保证能把皇帝气个半死,还能扫一扫朱宸的威风。最好直接把皇帝气死,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了!
拓跋钺和唐语柔坐在太子的下手桌案后,拓跋钺脸上的烧伤已经痊愈,绷带早已拆掉,只留下半张脸上凹凸不平的斑驳疤痕,此时正恨恨地瞪着致使他被烫伤的唐无忧。
唐语柔也是一脸阴沉的模样,她穿着红色王妃朝服,头上插满金饰,愈发显得俗不可耐。
唐无忧被他们夫妻二人如此盯着,好像被饿狼盯着的小肥鹿。她虽然不怕他们,但是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一只大手搭上她的肩头,她转头看着宸王,他正温和地看着她,淡淡地道了声“别怕”,然后转头看向拓跋钺和唐语柔,目光已是锋利如刃,杀气森冷,吓得拓跋钺和唐语柔急忙各自转开视线,再不敢往唐无忧身上看。
兵部尚书带着侍郎唐建和其他几个兵部官员一起过来向宸王请安问好,唐廷和唐家二房几个有官职的人则是去了另一边巴结好久不见的太子。
唐家俨然已经形成两派,泾渭分明。
酉时,参加宫宴的官员王爵基本到齐,钟鼓乐声响起,皇帝由皇后陪同,领着迤逦随行的侍从们从后殿走进来,在主位御桌后落座。
众人早已在殿中列队站好,司礼的太监一唱,便齐齐向皇帝皇后跪拜,待皇帝笑着让他们平身后,才井然有序地回各自的桌案后坐好。
皇帝大手一挥,刘公公立即宣布,为庆祝宸王生辰而举办的御宴开始。
于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宫女太监们成行成列地往御殿中呈送美酒佳肴。
因着本就是为庆生举办的宴会,所以气氛还算轻松,众人也可在席间随意走动,所以不时有官员偕夫人过来给宸王敬酒。官员敬酒由宸王应对,他们的夫人们敬酒自然就要唐无忧接受了,几番下来,她喝了不少酒,小脸开始泛起酡红,眼神也变得迷蒙起来。
“醉了?”宸王看着她淡淡笑道。按理说他也喝了不少,但面上丝毫不见醉态,还是那般英明理智的样子,深潭般的眼睛也清澈如常,仿佛刚才一杯接一杯地与官员饮酒的是别人。
唐无忧点点头,拧着秀眉,有些恼怒地盯着他看,这人酒量竟这般好,喝了那么多却丝毫不受影响,那酒是都流进别人肚子里去了吗?
宸王一眼便明白她心中所想,这丫头是生气他没喝醉呢,遂半开玩笑地道:“我们出去吹吹风,散散酒气,你可别在皇上皇后面前撒起酒疯来,那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你。”
唐无忧打了个小酒嗝,口中酒气把自己呛得眉头一皱,遂点点头,由着宸王扶她站起来。她是得出去躲躲,再坐在这里,一会儿又有人来敬酒了。
二人刚站起来,就有一个穿着华丽异国礼服的金发男子端着酒杯,领着几个随从侍女走过来。
与西狄大王子拓跋钺戴着金色假发不同,那男人不仅头发是金色的,眉毛也是金色,下巴上还留着一把蓬松的金色络腮胡须,可见是个纯种的黄毛人。他蓝目高鼻,露在胡子外面的容貌虽略丰满但还算英俊,身材高大壮硕,挺着圆滚的肚子仿佛身怀六甲,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常年纵欲掏空了身子的。
“宸王殿下,生辰安康!”那人一开口吐出喷薄的酒气,看样子也是喝了不少。
宸王优雅而礼貌地点点头,道:“安。苏勒王子远道而来,今日定要玩的痛快些。”又为唐无忧介绍道:“无忧,这位是苏飞雅公主的哥哥,乌斯国王的次子,苏勒。”
唐无忧忍着苏勒身上难闻的酒气,礼貌地福了福身。她想起苏飞雅说过,她的哥哥们沉迷酒色享乐,还喜欢豢养**,现在她毫不怀疑眼前的男子就是这种人。
苏勒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唐无忧,那贪婪的眼神在她衣襟上方露出的白皙肌肤上流连不去,仿佛下一瞬就要伸手去碰她的身体,令她感觉很不舒服。她厌恶地垂眸不去看苏勒,却瞥见苏勒身后的几个侍女脖颈和手脚上都拴着金色的镣铐,竟是女奴隶。
宸王将唐无忧稍稍揽至身后,阻挡住苏勒那毒蛇般的目光,从容地道:“内人身体不适,本王带她出去走走,苏勒王子请自便。”
“内人?”苏勒用蹩脚的大玉话怪腔怪调地问道,“宸王的内人不应该是本王子的王妹吗?皇上说,已经将苏飞雅赐给你了。”
宸王挑眉笑道:“那又如何?皇上每年都会赐给本王几个女人,难不成要本王把她们都封为王妃?”
苏勒面上立即显出不快,道:“苏飞雅是我们乌斯国王的女儿!哪里是那些姬妾侍女可比的?皇上把她给了你,你就该捧她在头顶,让她做王妃!”
宸王冷笑道:“番外小国的女子,还入不得本王的眼。苏勒,别忘记你此行来大玉的目的,本王执掌大玉三分之二的军队,你确定要惹本王不悦?”
苏勒一脸阴沉地道:“那就请宸王说服你们的皇上,借兵给乌斯收复失地!”
宸王连一个礼貌性的笑容都欠奉了,冷冷地道:“我们的皇上?那也是你乌斯的君主!苏勒,注意你的礼仪和言辞,不要让你主子的军队从保护你们改为讨伐你们!”
苏勒气得金黄色的络腮胡须直抖,却不敢再顶撞宸王,愤愤不平地道:“本王子知道了!你们什么时候借兵?!”
宸王淡淡地道:“今晚是本王的生辰宴,不谈政事。苏勒王子尽情品酒作乐便是,皇上自有定夺。”说罢拥着唐无忧往殿外走去,只留给苏勒一个冷漠桀骜的背影。
苏勒死盯着宸王和唐无忧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咬牙切齿地用乌斯话低语:“宸王,我不会饶恕你!”
他身边的一个随从走近半步,用乌斯话问道:“王子殿下,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今晚是否动手?”
苏勒眼色一沉,恨恨地道:“动手!”他倒要看看,当面临生死一线的绝境,这养尊处优的大玉王爷是否还能如此尊贵从容?今晚,他要将这人的尊严、将整个大玉皇室的尊严都狠狠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