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忧心里有些烦闷,眼看着表妹舒琦琦在歪路上越走越远,她却没法亲自开口劝说,并且劝了舒琦琦也不会听,心里像有小火烧着似的又急又气。
遂对缎儿比划道:
你去告诉宸王一声,我出府散散心,会带好护卫。顺便把娟儿和绫儿喊来,我带你们出去玩玩。
缎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整日拘在王府里早就发腻,遂笑逐颜开地应了,一溜烟儿地跑回霜枫苑。
唐无忧直接带纱儿去管事房找朱寿全,让他安排出行的车马护卫,朱寿全立即应了。
唐无忧让随行的黑甲武卫都换了家仆的衣服,带着诸人去东市逛街,给几个丫头买了女孩喜欢的胭脂水粉簪花,又去布庄挑料子裁衣。朱寿全派来跟着的管事一路麻利地付钱,半点儿没用唐无忧操心银子的事儿。
主仆几个女子长相身段都是上佳,打扮的漂亮不说,华服妆容也是寻常百姓没有的矜贵灵气,引得不少路人投来惊艳的目光。
路遇几个胆子大些的公子想凑近搭讪,然而看清楚左右跟着的黑衣家仆浑身尽是沉冷肃杀的气息,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知道这几个女子来头恐怕不一般,便都不敢上前了。
唐无忧没注意旁的,只看着几个小丫头笑逐颜开的欢乐模样,心里的郁气消散不少。
傍晚,一行人正准备乘马车回王府的时候,一个王府传话的小厮骑马匆匆赶来,一见到她们,便跳下马,给正要上车的唐无忧行了个礼,道:“夫人,王爷有话给您。”
见唐无忧点了点头,那小厮遂道:“王爷说,圣上传他进宫,估计是要问午后灵毓公主在府里受惊晕倒的事。他晚上不回王府用膳,让上仙楼给您留了厢房,您可以跟丫鬟们用完晚膳再回府。”
唐无忧心下一暖,点头表示知道了,让纱儿赏了那小厮一块银角子。
缎儿她们一听说能去上仙楼吃饭,眼都亮起来了,又兴奋又期待,却不敢多说话。
上仙楼在东市旁边的凭仙坊,是京城顶尖的酒楼,一般没有身份的百姓是订不到桌位的,更别说包下厢房了。
几个姑娘坐着有宸王府标志的马车到上仙楼门口,还没用管事去与门童伙计接洽,早等候多时的掌柜已经领着伙计们跑下台阶,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几句迎客的吉利话后,掌柜亲自领唐无忧他们去四楼最好的厢房,临天阁。
临天阁内很大,能容下三四张圆桌,还有一个小戏台。阁内装修富丽堂皇,家具陈设俱是价值不菲。雕花垂幔的窗子一面临街,可以远眺京城美景,能看见安仁坊祈福寺高耸的大佛塔。另一面对着院子里的大戏台,是整个上仙楼看戏的最好位置。
菜式是固定的百十样,做全了上仙楼最好的招牌美食。掌柜本说给随护的武卫们在楼下再开一间厢房,被唐无忧谢绝了,让加了两座屏风,将各样菜肴美酒分过去两桌,反正她们这些女孩子根本也吃不完。
院子里的大戏台有戏在演,吹拉做打唱得精彩热闹,讲的江湖侠客与高门小姐之间的爱恨情仇,正是小女孩爱看的故事。几个女子一边吃得小嘴抹油,一边叽叽喳喳讨论戏情,引得一向冷酷的武卫们也不由探头往戏台上看。
阁内气氛正是轻松愉快,房门忽然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外间的武卫们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阻住闯进之人。
“殿下!不可啊!”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冒犯太子殿下!?”
随着闯入者进来的几个随从小厮或焦急或气势汹汹地喊道。
带队的武卫长看清来人,皱了一下眉,挥手让部下们松开太子,却并未退开,冷冷地道:“宸王府女眷在此,请殿下守礼回避。”
太子朱宓已经喝得醉眼朦胧,一手拎着一只小巧酒壶,一手扶着身边小厮,满面不正常的酡红,僵着舌头道:“宸王府的女眷?呵,是四弟的小妾吧?一个女人竟敢占用本殿请客的地方!今天我就替四弟教训你这个哑巴!”
武卫们想要阻止他,可是被随后进来的太子侍卫用刀逼住。但天极营武卫向来是除了宸王爷之外六亲不认,便直接徒手跟太子侍卫们打了起来。
里间的唐无忧担心与太子冲突给宸王惹事,急忙示意纱儿高声喊了一句:“都住手!”
黑衣武卫和太子侍卫闻声都停了手,太子却是已经冲到唐无忧面前。
唐无忧戒备地看着太子,打定主意若是他打她,只躲闪,绝不能还手。
岂料太子扔了手里的酒壶,握住她的双肩,嘟囔了句:“这眼睛会说话啊!”忽地抱住了她。
还没等屋内众人反应过来,唐无忧一缩身子从太子手臂下退开,顺势抽出靴筒里的匕首,恼怒地直指太子咽喉!
“放肆!”太子的侍卫们怒喝着冲过来要拿下唐无忧,随即又与黑衣武卫们缠斗在一起。
太子邪赖地一笑:“不怕连累朱宸,你就捅我,来呀!”说罢还主动靠近唐无忧的匕首尖端。
唐无忧确实不敢伤他,只得一点点退后。旁边的纱儿、缎儿几人吓的面色苍白,却不敢冒然上前阻止太子。
“细细一看,还真是个难得的美人,怪不得把四弟迷得死心塌地!”太子边走边笑道,“但他终究是我的奴才!要是跟了我,你以后便入宫当皇妃,那才叫风光无限,还能提携你们唐家重得荣光!我会的床上花样还比他多呢!保管让你舒服到天上去!”
说罢便无视匕首,伸手过来抓唐无忧。
唐无忧见匕首阻止不了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倏地收回匕首架在自己颈前。
太子愣了一下,却并不在乎,笑道:“要自尽以保贞洁?好呀,你死了,能让朱宸闹心好一阵子吧?快动手!”
说罢竟要伸手去推唐无忧的匕首,让她抹了脖子。
“太子殿下!”一旁的缎儿突然喊道,“请三思,如果我们夫人因您而亡,宸王殿下必会倾尽一切报刻骨之仇,哪怕鱼死网破,也要让你后悔今日的做为!”
太子闻言,面目狰狞地瞪向缎儿,忽地抄起桌上一个高脚瓷盘猛然砸向缎儿的头脸:“小贱人,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教训本殿?!”
事发突然,连唐无忧也没来得及阻止。缎儿硬挺着不动挨砸,被砸得头破血流,一身菜汤,却咬着嘴唇一声未吭。
这时一个太子的小厮跑到厢房门口,恭身道:“殿下,冯公子他们几个在对面揽雀阁等您呢,您走错方向了,这是临天阁!”
太子哼了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无忧,这才对自己的侍卫们喊了声“行了,别打了,走!”带着呼呼啦啦的一片人离开临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