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5章 翻脸(1 / 1)冬夜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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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山脉,皇陵行宫。

依着原本的安排,这晚为皇帝侍寝的是虞嫔,但皇后冯盈春一通小意软语,皇帝便临时改了主意,还是由冯盈春侍寝,让虞嫔去陪朱安和朱宝两个小皇子,免得他们年纪小,被皇陵的龙气冲撞而惊恐不安。

冬夜寒凉,行宫寝殿中的地龙烧的滚热,冯迎春穿着一身艳红的轻薄绸缎长裙,保养得白皙嫩滑的玉手中端着一杯参茶,柔弱无骨地依偎到老皇帝身边。

“皇上,您好久没喝妾身为您熬煮的参茶了。”她似怜似怨地柔声对老皇帝道,“那些个红粉佳人虽然悦目养眼,可哪有妾身懂得疼惜您的身子呀!”

老皇帝心情不错,依靠在明黄色的锦缎圆枕上,一手接过白瓷彩绘嵌玉的茶杯,一手轻轻抚了抚冯盈春披散的乌黑秀发,道:“你说的对,若论体贴朕的龙体,还是你最懂得法子。”

冯盈春笑着看老皇帝俯首饮下参茶,道:“妾身看您在晚膳上鹿肉用得多,这鹿肉虽然补脾益气,但食多了也会添燥气,不如妾身陪皇上去庭院里走走,散散燥火?”

老皇帝摇头道:“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什么燥火。燕山的天气可比京城寒凉多了,你还是陪朕在这烧了地龙的暖屋子里说说话吧。”

冯盈春点点头,柔顺地坐在老皇帝身边的御榻上,看见他手中瓷杯里还剩半碗参茶,遂催促道:“皇上快趁热都喝了吧,参茶凉了要伤身的。”

老皇帝遂依言将参茶饮尽,把杯子交给了她。

冯盈春将空杯子递给身边的王公公,王公公端着杯子离开寝殿,顺便挥手撤走了在殿中伺候的一干宫女太监们。

老皇帝倚靠回圆枕上,叹了口气,对冯盈春道:“朕知道你这般小意伺候朕是为了谁。今晚咱们不在京城的皇宫里,朕与你也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说说心里话。”

冯盈春描画精致的柳叶眉突地一蹙,看向老皇帝的眼神里带了些许哀伤。

老皇帝道:“朕知道,废了宓儿的太子之位,你会哀伤难过,会怨恨朕。可是你想想,宓儿是那当人主的材料么?就算朕不废他,他将来继承了这把龙椅,又有何本事坐得稳呢?朕此时将他拉下太子宝座,正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啊!”

冯盈春的眼中泛起泪光,忍不住用帕子拭了拭,辩解道:“可他三弟会辅佐他,冯家也会帮他啊!”

老皇帝又叹了一声,道:“他现在是皇子,尚且不全听别人劝谏,将来如若做了皇帝,大权在握,又怎能听进宇儿的劝诫辅佐?他的性子又残暴,听闻打死府中下人的事也不少见。到时候谁能保证他不对宇儿下狠手?难道你要朕在九泉之下看着他们兄弟相残么?”

“再说冯家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朕清楚。冯家大房式微,二房和三房争权夺利争斗得厉害,又都仗着你的地位,不懂收敛,到处树敌,屡次闹出人命官司!这些年来,都是朕在压着这些弹劾冯家的奏章不予追究,一旦朕不在,宓儿压不住这些跟冯家有仇的世家勋贵,他们还不反了?那大玉不就完了么?”

冯盈春想了想,觉得事实确如老皇帝所言,却又道:“妾明白了,您是为宓儿着想。可您要将我们母子的性命交到谁手里了呢?谁不忌惮一个前任的废太子、想要除掉他以绝后患呢?”

老皇帝答道:“所以啊,朕打算立小十四为太子,趁着他尚未知事,由朕亲自抚养教育,从小教给他兄友弟恭的观念,将他培养成一位爱护兄长的仁君。”

他拉着冯盈春的玉白小手,道:“将来就是朕不在了,新君也能爱护和照顾你们母子。宓儿不是做皇帝的料,就让他一辈子当个富贵王爷,吃穿不愁,任性快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是一种福气啊。”

这话,等于是连朱宓痴迷吸食福寿烟的事都应允默许了。

冯盈春反握住皇帝的手,轻轻地道:“皇上,您真是为了宓儿考虑了很多呢。”

气氛似乎十分温馨,皇帝摩挲着皇后软嫩的葱白玉手,苍老的面容上笑得温暖:“宓儿毕竟是朕的长子,是你的心头肉,朕怎会不为他的将来打算。当皇帝,对他来说未必是最好的出路,给他后半生安全无虞的生活才是爱护他啊!”

冯盈春笑了笑,面容逐渐僵硬,倏尔从皇帝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冷着声音道:“可是,皇上,一切都晚了。”

老皇帝正在疑惑她的话,废太子朱宓突然拎着一柄宝剑从殿外冲进来,怒吼道:“母后!你还在跟他废什么话?!”

老皇帝又惊又怒,刚想呵斥朱宓,却发现自己不仅无法抬手指责这个逆子,连下巴也不听使唤,无法开口讲话!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冯盈春,是刚才那碗参茶里被下了谋害他的药吗?!

冯盈春眼中有着不舍的泪水,也有着决绝的狠心,训斥朱宓道:“就不能容我再跟你父皇最后说几句话么?!”

朱宓从殿外喊进来两个守陵护军兵丁,让他们把老皇帝从御榻上架起来,道:“有什么话等他进了皇陵入土为安,你每年给他烧纸钱的时候说罢!快点走,免得夜长梦多!得趁着朱宸还未发现赶紧把事情搞定!”

又有兵丁拿来数件黑布斗篷,冯盈春和朱宓及随从几人各自披上,也给老皇帝身上捂了个严实,让人在夜色之中无法分辨他的身份。

老皇帝像被下了定身的妖蛊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被两个护军兵丁架着出了御殿,从黑布斗篷的缝隙中看到自己的禁军都在雪地里倒得横七竖八,似乎是被人下了药。

在禁军当中还有一些黑衣人,似乎是他的暗卫,已经个个见血殒命,救不了他了。

他心中一阵悲凉绝望,被朱宓等人挟持着出了行宫的寝院,一路踉踉跄跄地往皇庄外行去。

路上经过各个王公大臣安歇的寝院门口,见到处都是守陵护军严加把守,不准任何人离开自己的寝院。他心知守陵护军必是被冯盈春和朱宓收买叛变了。

纵然他贵为皇帝、富有四海,这全天下的兵丁都是他的,可眼下在这座皇陵附近,这两万多的守陵军就是最大的兵事力量,就是绝对无人反抗得了的、生杀予夺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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