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从后山回到庄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随便梳洗了一番,就往陆衍那边去了。
如今庄子里就他们三个主人,庄头便将晚膳安排在了陆衍居住的那一进院子的堂屋里。
苏漫到的时候,丫头正围着桌案摆着碗箸,陆衍与苏泽二人则是坐在一旁,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见到苏漫过来了,陆衍停住了话头,冲着苏漫招手笑道:“我听青原说你们今日收获颇丰啊。”
苏漫翘着嘴角走了过去,满脸都是得意:“我倒是没想到后山的野物居然这么多。”
她原来想着好不容易出京一趟,总不能出来了还是在宅子里头窝着,倒也没真想着能猎到些什么东西。
可谁能想到,这后山的野兔子到真是不少,她们几人在后山随便的转了一圈,竟是就抓了四五只回来。
苏漫整个人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泽那一脸的苦相。
用过晚膳后,陆衍便打发了苏漫回去休息,苏漫今日也确实累了,没有多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漫回了屋就歪到了床榻上,懒洋洋的不愿意再动。
红梅轻手轻脚的替她捏着小腿,舒服的苏漫直哼哼。
汤娘子探了头进来,看到苏漫那一副享受的模样,咂了咂嘴,笑道:“怎么,这才走了多少的路,就累成这副模样了?”
苏漫听到是她,连头也懒得抬,直接伸手冲着她挥了挥:“你不老老实实在屋里歇着,跑我这边来干嘛?”
汤娘子嘻嘻笑了两声,晃进了内室,在苏漫身侧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如何了么。”
“我能如何。”苏漫翻了个身,撑着头看向汤娘子:“你这一天都跟我在一起,你说我能如何。”
汤娘子瞥了一旁的红梅一眼,继续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你累着了么。”
苏漫哼了一声,对汤娘子的话压根不信:“你可拉倒吧,别是又想上我这来套话了罢。”
汤娘子被苏漫说中了心事,干笑了两声:“你瞧瞧你这人,还给不给旁人一点活路了,就假装不知道不行吗?”
苏漫切了一声,转头看向红梅,笑道:“红梅姐姐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你赶快回去歇了吧,我和汤娘子说会儿话也就歇了。”
红梅起身应了声是,又看向汤娘子:“娘子也别耽搁的太晚了。”
汤娘子大手一挥:“知道知道,你放心好了,我说两句话就让你们姑娘睡觉。”
红梅这才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等人一出去,汤娘子便迫不及待的蹬了鞋子爬上苏漫的床榻,滚到苏漫的身侧,咧着嘴笑道:“唉,还是你这边舒坦,今儿我就跟你这睡了。”
苏漫挑了挑眉,身子往床榻里头挪了挪,侧身看着汤娘子,说道:“说罢,又怎么了?”
汤娘子盯着苏漫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得她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压着声音问道:“你与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人?”
苏漫一时间倒真是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汤娘子,下意识的问道:“有什么人?”
汤娘子一脸的你装,你继续装,苏漫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笑道:“哦,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她哈哈的笑了好一阵,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整日里都跟你在一起,见过的人你也都见过,我心里有没有人你能不知道吗?”
汤娘子搓着下巴也是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我也这么想,你整日里头都是那么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从没见过你像人家小姑娘那样说起哪个少年郎能有两分的羞涩。”
“我又不认识什么少年郎。”苏漫翻身躺了回去,不再看汤娘子,“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汤娘子倒也并不隐瞒,直接就将自家的主子卖了个干净:“我能干嘛,自然是听吩咐办事的。”
苏漫皱眉:“不对啊,我今儿跟他说了那么多,他干嘛不自己来问我,还非得绕个弯子叫你来我这打听啊。”
“许是觉得他一个男人不好问出口吧。”汤娘子的声音有些迷糊了,她阖了眼帘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反正他叫我问,我就来问了。”
苏漫仍旧觉得有些奇怪:“他一个大男人打听我一个小姑娘的心思干嘛。”
汤娘子哼唧了两声却是没有了回音。
苏漫简直哭笑不得,坐起身来推了汤娘子一把,没好气道:“喂,你就是这么来探话的啊,人家还精神着呢,你倒是先做上梦了。”
也不知道汤娘子是真的困了,还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任由苏漫怎么说话,她依旧是打着呼噜没有反应。
苏漫没辙了,看了看高几上的蜡烛,只得颤颤巍巍的沿着床脚爬下去,噗的一声熄了灯。
这一夜,有人酣然入梦,有人却是辗转反侧。
苏泽就歇在第三进院子的西厢房里,这会儿外头的灯烛大半都已经熄灭了,院子里也早就没有了半点动静,可是他仍旧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承尘,半点睡意都没有。
今日这事儿实在是太过明显,怕就是兄长身边那个驾车的随从,都能看出来这事儿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了。
可就是这么个明摆着的事儿,怎么兄长却只字不与自己提起呢?
若说是兄长没有看出来,打死他也是不能信的,那兄长是打算回了府再与自己清算?
苏泽越想越觉得该是如此,今日这事儿的确是他做的不对,可是,他也是为了大妹妹着想啊。
苏泽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是仍旧担忧的合不上眼睛,他想起那阴森森的祠堂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明日一早,明日一早他就要去跟大妹妹认错,要是大妹妹都原谅自己了,那兄长定然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嗯,就这么定了,明日一定要早早的去跟大妹妹认错,叫大妹妹跟兄长求一求情,自己说不定就不用去跪祠堂了。
苏泽盘算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