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兵士大惊失色,可是这箭雨来得极快,他们二人已经完全躲避不及了。
正在两人觉得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的将他们拉开,迅速的避到了正房之中。
骆知行才来得及将两人拉到墙后,那箭雨便迅速赶至,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除了几支穿过了窗纱射到了屋中,其余多数都被挡在了墙外。
那两名士兵也是迅速回过神来,向着骆知行抱拳行礼之后,立刻问道:“将军,世子爷可还好?”
骆知行这才想起,苏澈还在屋中睡着,虽说那炕离着窗子还远,可若是有个什么万一,那他该如何跟苏家人交代。
他跺了跺脚立刻转身去了内室,却见苏澈已经穿戴整齐,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似是还有点兴奋:“骆大哥,可是有人来了?”
骆知行见他无事,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好笑:“这些人都是来要你小命的,你怎的还这么兴奋。”
苏澈却是满不在乎的扬起唇角,笑容灿烂:“想要我的小命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说罢,他大步出了内室,隔着那满是孔洞的窗纱向着小院之中望去。
因为方才那箭雨的动静实在是不所以其他的士兵也都被惊醒了,这会儿全躲在门后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很快,院中便又有了动静,许多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纷纷跳墙而入,原本就不很结实的院门也被人用沉重的原木撞开了。
随着院门被撞开,大量的黑衣人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这原本就不大的小院之中。
骆知行见状,啧啧两声叹道:“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么多人,怕是得花不少银子啊。”
苏澈的脸色却是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淡定,他沉着脸冷笑了一声,道:“整日里头叫嚷着国库亏空,原来亏空的银子竟是都拿来养了私兵!”
骆知行也是连连摇头:“瞧瞧那手上的家伙事儿,怕是比你们这些在辽东打仗的正经兵将还要好一些呢。”
二人说话的这点功夫,那乌压压的黑衣人已经摸到了正房的门口,苏澈伸手将腰间的佩刀抽出,冷声哼道:“管他用的什么家伙事儿,杀干净了也算是我苏家的功德一件!”
说罢,苏澈便高喊一声冲了出去。
骆知行啧啧了两声,嘟囔了句,果然还是年轻啊,便也跟着冲了出去。
其他兵士如同得了号令一般,也一齐从各自的房中冲了出来,也不管对面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举刀便砍杀了起来。
苏澈等人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杀起人来自是毫不手软的,可是无奈这些黑衣人也并不简单,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不多时,苏澈等人的身上便都挂了彩。
再攻退了黑衣人又一波的攻势,苏澈背靠着墙喘着粗气对身旁的骆知行说道:“骆大哥,若是你有把握离开便先行离开吧,没必要跟我一起将命留在这里。”
骆知行虽然没有受伤,可是也是衣衫凌乱颇为的狼狈,他一脚踹开一个黑衣人,看着另一名兵士补上了一刀,这才寻着功夫回话:“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将你好好的带回去成亲,我自己跑了叫什么事儿,难不成要我替你娶媳妇不成?”
苏澈听了哈哈大笑,可还未等他回话,那些黑衣人再次杀了过来。
如此鏖战了一夜,苏澈看着身边的亲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自己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疯狂的砍杀着黑衣人,可这些黑衣人却似是杀不完一般,每次杀完却又有人冲了上来。
最后,就连骆知行都有些绝望了,他想到了千万种情况,却是没有想到皇帝老儿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竟是不惜动用几百的兵力来除掉一个苏澈。
东方的天色泛出了淡淡的鱼肚白,而苏澈的身边除了骆知行就只剩下三五个亲兵了。
他们几人背靠背的站在一起,众人的身上都已经被血浸透了,鲜血顺着他们的头发一滴滴的滑过脸颊,然后没入倒衣领之中。
他们已经分不清这血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了,他们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依旧紧握着刀柄,一刻都不敢放松。
黑衣人们就围在离他们三五步远的地方,一夜的厮杀,也叫这些黑衣人觉得胆寒。
难怪大陈的百姓提起忠勇伯苏家便是个个称赞,面前这个世子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带着二十个亲兵与他们将近两百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厮杀了一夜。
更可怕的是,自己这边居然折损过半了。
还有那个狐狸眼的男人,虽然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身手实在不能叫人小觑,单是他一人便杀了自己三十余人。
当初上头的人叫他多带些人来,他还嫌首领太过小心,如今看来,若是自己一意孤行,怕是今日出不去这个小院的,就是自己了。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思及此,这黑衣人缓缓的抬起手来,示意众人,斩草除根。
可就在他们将要最后一次冲上去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
院中的众人皆是一愣,就连被围在中间的苏澈等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了。
滦州知州高江坐在枣红色的战马上,遥望着不远处的小院,轻声叹道:“主子没有看错人,这个苏澈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被这么多人围杀,竟是生生撑到了现在。”
高江身侧,一个身着青色长衫,身材十分纤瘦的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听到他这话却是轻笑了一声,答道:“主子什么时候看走眼过,倒是高指挥使,您这般擅自作主,故意拖到现在才去救人,就不怕倒是主子知道了责怪您么?”
高江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这苏家的人可是那位的忠实拥趸,不叫他们吃点苦头怎能平我心头之恨。”他说着,眼神看向已经被兵士架出来的苏澈,哼笑了一声,道:“更何况,他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凭什么叫主子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