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娘子见她反应如此平静也觉察道一丝不对,倾身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平日里我跟你提起你那情哥哥,你只笑个不停,怎的今日就这般冷着脸了。”
她说着,又左看右看端详了苏漫好一阵,见她神色不似强装出来的,这才继续问道:“可是吵架了?”
苏漫神色仍旧淡淡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兄长从小就十分的疼爱我,又怎么会与我吵架呢。”
汤娘子却是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她离着苏漫更近了一些,低声说道:“虽然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我听人说过,说这小日子来的时候啊,有些人的脾气会十分的反复无常,易怒暴躁。”她说完,眼睛盯着苏漫,“你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苏漫白了汤娘子一眼,却是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她了。
汤娘子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靠谱,便讪笑着坐了回去,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要我说不管我们公子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你想想他的好,也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汤娘子说着,抬起头来觑了苏漫一眼,见她仍旧只是端着茶慢慢地喝着,这才继续说道:“不说旁的,就说昨天,他知道你身上不舒服,回去就叫人寻了太医,问应当用些什么样的药才好,然后就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补品过来。”
汤娘子越说越觉得这陆衍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啧啧有声的夸道:“要知道,我们家青原,那就是一块纯种的木头,不要说给我送药材了,我就算点了名要他去买什么,他都能给我买错了回来。”
苏漫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汤娘子见她笑了,便劝得更加卖力:“所以啊,你也不要要求太多了,我们公子这样的人真的是十分难得了。”
“的确是十分难得了。”苏漫缓缓的将茶盏放下,口中喃喃的说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不该奢求太多。”
汤娘子对于苏漫有了这样的想法十分的满意,便没有再提起陆衍的事情,转而说到苏澈的身上。
“说起来,我今日去隔壁探望了一下骆少爷,好家伙,你可知道你大哥这一路有多险么。”
苏漫原本还有些神游天外,听她提起苏澈便立刻回了神,扬声问道:“他们回来遇到事儿了?”
汤娘子连连点头:“何止是遇到事儿了,他们险些将小命都丢在路上。”
苏漫听她这么说便更是着急,连忙倾身过去,抓了汤娘子的肩膀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汤娘子被苏漫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她连忙安抚苏漫,将她扶回去坐好,这才轻声说道:“你不必着急,这路上虽是险了一些,可好在人不是都平安回来了么。”
话虽然这么说,可苏漫仍旧觉得有些不安,她坐回到炕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汤娘子,急声问道:“骆大哥可说了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到底是如何脱身的?”
汤娘子虽然不了解朝堂中的事情,可见苏漫这般紧张便也就收敛起了说笑的心思,认真的回道:“骆知行与我说的也不是很仔细,不过听说他们被百余人围堵在了驿站之中,二十余人经过一夜的厮杀只剩下了陪世子爷回来的那三五个人。”
苏漫闻言,手指紧紧的捏在了一起,虽然如今看到苏澈完好无损的回来,可是想到他曾经经历了什么,自己仍旧是后怕不已。
“好在滦州的高知州及时出现,带领了一堆府兵将那百余土匪绞杀了个干净。”
“全部都杀了?”苏漫微微皱眉,看向汤娘子。
汤娘子回忆了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全部都杀掉了,骆知行在跟我说起此事的时候还不住的感慨,这个高知州实在是雷厉风行,竟是连个能拷问的活口都没有留下。”
苏漫闻言冷哼了一声,道:“看来这个高知州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汤娘子虽然不知道苏漫这个结论是从何得出的,但是她在骆知行那里也听到了这句话。所以她便如实的将骆知行的态度告诉了苏漫:“骆知行也是这么与我说得,说是那高知州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若是太早,会叫人觉得这批匪徒就是他安排的,反而叫人无法信服,可若是太晚”
汤娘子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苏漫心中却十分的明白,若是太晚,怕是苏澈就没有命再回来了。
汤娘子见苏漫冷笑着不再说话,便也就不敢再多说,喝了两盏茶便匆匆起身告辞了。
今儿大姑娘这状态可是不太对,她得赶紧过去跟自家公子说一声。
苏漫虽然一早就知道苏家如今的处境并不如外表看着那般的光鲜亮丽,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家如今竟是艰难到了如此的地步。
很显然,现在想要了苏家人的命的就只有高高在上的那位了,可是苏漫想不明白,苏家对他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说没有苏家,就没有他如今的地位,他又为何要置苏家于死地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兔死狗烹,过河拆桥?
不,久居上位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样行事的弊端,除了苏家简单,可是寒了一众官员的心,这朝堂可就再难把控了。
那,为什么那位就算是这样还是非要除掉苏家呢?
莫不是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
或者,苏家人知道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漫觉得她很快就要触及到事情的真相了,可是这真相是她坐在府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晓的。
那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祖父知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苏澈,又知不知道?
苏漫想起苏澈方才那一副不愿提及自己在辽东时候的模样,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晚膳的时候,谢氏对苏老夫人笑道:“家父一直挂念着澈哥儿,早几日便送了信过来,所以儿媳想着,明日带着澈哥儿和漫姐儿回谢府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