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其风猛转头,突起的夜风吹动他的胡须,吹的他眯起了双眼。
目光却是不动分毫的落在楼梯口处,那人身上。
风吹动那人艳红的衣摆,如墨的长发,吹动那人淡粉的薄唇露出一丝浅笑。
一时无言,只有那位来报信弟子压抑不住的喘气声,提醒着时间再不断流逝着。
凌其风看着这张年轻的,艳丽的脸,从牙缝中咬出几个字:“师弟,你回来了。”
“步尘风,见过师兄。”
相比于凌其风的如临大敌,步尘风则是自在又亲切,两手相搭,便弯下身子,向凌其风行了一礼。
凌其风盯着自己的这位师弟,眼皮跳了又跳,对方为人处事,要有他这幅身躯一半的羸弱,自己也不会像此时这般,如此紧张。
“师弟回来的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师弟才会回来。”
步尘风说着,直起了腰,一双邪异的阴阳眼,看向凌其风身后头顶的那片夜空,迷蒙间,好似有两颗星,和那双异瞳遥遥对应。
“真是有趣的人生啊~”
步尘风的双眼露出异样的神彩,极其突兀的说道。
凌其风双手不知何时,已握成了拳。
天,究竟是要亡我天启,还是要兴我天启......
太和殿,朝堂上
庆帝端坐在上,红光满面,整个人看上去都喜气洋洋,和颜悦色,这是极为难得的,殿上的大臣也都跟着高兴,心里轻松了不少。
大殿中央,身穿黑衣,上绣星辰的观星楼大弟子不染,正垂首恭敬的禀报。
“星主,昨,夜观星相,然年迈身虚,今身体抱恙,无法亲自前来,遂派弟子,将星相告知。”
庆帝顿时收敛了些喜色,担忧的问道:“星主身体如何?可传了太医?”
“劳皇上担忧,星主为旧疾,休息一两日便可。”
庆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星主是为我天启,才会劳累至此啊~”
众大臣附和。
“皇上此言,观星楼上下感恩,时辰将过,弟子这便将星相告知。”
“好,待下了朝堂,朕便与你一同前去,看望星主。”
“谢皇上隆恩。”
不染说完,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黑色银花的折本,庄重打开,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满朝堂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更有几位大臣,偷偷摸摸的往那折本上瞟着。
“星佑天启,双子同诞,主辅相随,兴我天启。”
不染说完,合上了折本,恭敬垂首。
但是满朝堂的人却神色茫然,就连庆帝也是如此,有些疑惑的问道:“双子同诞?何来双子?”
“禀皇上,朝露殿,芳草殿的二位贵人,于昨夜同时诞下一子。”
安静的朝堂上顿时有了些杂音,众大臣互传眼色,更有交头接耳者。
庆帝想了半天,才想起芳草殿是怎么回事,扭头,目光询问的看向乔墨,对方一脸惶恐讪笑,很显然他也不了解具体情况。
庆帝询问无果,便将头转了回来,瞧着下方的不染:“你是说主辅相随,兴我天启。”
“禀皇上,星相如此说。”
庆帝的目光突然就凌厉起来,下方众大臣敏锐的察觉到气场不对,瞬间全部安静如鸡。
“那谁主,谁辅?”庆帝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染不见丝毫慌张,不急不慢,徐徐的道:“在主则主,在辅则辅。”
庆帝凌厉的目光盯着不染看了好久,才慢慢缓和了下来,身体放松后靠,手在身下皇坐的龙首上轻轻拍着,哈哈大笑道:“说的没错,在主则主。”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下方大臣的身上,一一扫过,那一颗颗低着的脑袋,全美的诠释了毕恭毕敬这四个字。
庆帝的嘴角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时间主辅相随,兴我天启这八个字,从朝堂传到了后宫,又从宫内传到了宫外。
一月后
朝露殿内
丽妃娘娘已经成了丽贵妃娘娘。
此时她斜躺在软塌上,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她早已恢复,气色竟比有孕之前还要红润,精神。
但她此刻神色不悦,手中的帕子都拧成了绳,一想到那个贱人居然真的生下了皇子,她就气的恨不得起身跑去踹那贱人两脚。
“娘娘,事已至此,您再多想,只怕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让那有心人捡了便宜去。”
她的贴身宫女,翠兰一边给她扇风降火,一边开导着。
“哪里还有便宜可捡!那个贱人都捡了一个皇子去了!”
丽贵妃说着来气,手中的帕子也扔了出去,吓得伺候的人一个个将头缩的跟鹌鹑似的。
翠竹却不怕,她可是从小看着丽贵妃长大的,说是半个长辈都不为过。
继续扇着她的扇子:“娘娘,您可不要忘了那星相之言,她捡来的这个皇子可是要辅助咱们四皇子的,您啊~”
翠竹说着伸手搭在了丽贵妃纤细的肩膀上,让她又躺了回去:“您啊~该容且容。”
依旧气哄哄的丽贵妃,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这什么破星相!本宫早......”
“娘娘!”
主子生气都不慌的翠竹,这下却慌了,一下子堵了丽贵妃的嘴,一双眼白多过眼仁的眼睛满是谨慎:“娘娘,气不好乱生,话更不好乱说啊。”
丽贵妃也知道自己失言,悻悻的甩开翠竹的手:“知道了!本宫就饶了那对贱人母子,本宫倒要看看,他的儿子是怎么辅助我的儿子的!”
芳草殿内
林江月虽生了皇子,但却没有一点喜庆之色。
那襁褓里的婴孩,睡的正酣。
小太监清河看着摇床里的小娃娃,一脸喜欢,神奇的道:“这小祖宗可真是个贴心小棉袄,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即使醒着也不哭不闹,真是懂事。”
坐在床上的林江月,脸色蜡黄,整个人如同秋日将谢的花。
闻言,抬眸瞧向自己的亲骨肉,开口声音沙哑:“小棉袄说的是女子,咱们这可是位皇子,以后莫要乱说。”
清河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了。
另一旁准备吃食的青竹也是动作一顿,神色复杂,过了好一会儿,眼神越来越坚定,放下手中碗筷,转身快步来到林江月身前,双膝“砰”的一声跪地,惊的清河扭头看去,也扯回了林江月的目光。
“主子,咱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是位皇女,您生的是位皇女!不是皇子!”不知觉,青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而清河被青竹这一举动吓得连忙看向林江月,就见对方双眼发红,衬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竟让清河觉得有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