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媚想着自己的内功马上就要有一个质的飞跃,在天机堂再也不用看某些人的眼色,她的眼睛就一下子泛起兴奋的红来!
然而,下一刻她忽觉虎口一阵麻痹,一股强大的内力自伞尖而出,通过伞柄直撞她心口!
不好,司徒易峥竟不顾性命强行催动内力想要反杀!他不要命了吗?!
款媚抬眼,便看到司徒易峥那双深邃若黑曜石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死一般的寒寂!好像在告诉她,死过一回的人,死又何惧?!
款媚慌忙想退却已经来不及,整个人都被震得飞出足有一丈开外,趴在地上竟如同散架的玩偶再也爬不起来!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所有杀手看着被他们围在正中间的司徒易峥,但见他胸口的鲜红那般刺目,可他那冷然的眸光却恍若死神附身!
他不是应该寒疾发作用不了内力了吗?如何还这般精神像是没事人一般?!难道方才他是故意做出虚弱的样子引得伞主上前,擒贼先擒王?!
司徒易峥,太可怕了……
杀手们退却了。他们连伞主怎么败的都不知道!就凭他们,如何能制服司徒易峥?
三十人中还能发号施令的,互相交换了眼色,慌忙上前带着散架的款媚急速离开。他们可不想死!
杀手们一离开,司徒易峥立即一口腥血喷出。若是那些黑衣人再多停留片刻,他就会立刻撑不住!
“主子!”绥峰忙上前将司徒易峥扶住。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他怎么看不出来,主子方才根本就是冒着气血逆行的危险强行用了内力,以自己为诱饵逼得款媚上前。
可是这一招过后,主子如今只怕是虚弱不堪,连行动都不方便了!
“快走,若是他们回过味来,我们就走不了了……”司徒易峥捂着胸口。为了引款媚上前,他结结实实接了款媚一伞。
只是好在款媚刺杀时候他用了巧力稍稍往边上偏了偏,否则这一剑若当真刺中心口,只怕就算是师父前来,也是回天乏术。
绥峰点点头,来到马车边上,咬咬牙一匕首刺在马屁股上。马吃痛又受了惊吓,顿时撒开脚丫子跑去。
看着沿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流下的点点血迹,绥峰满意地回头带着司徒易峥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
殷如歌忽然听得窗外有动静。
冷眉轻动,殷如歌迅速抓过一边的衣裳披上。
落地,一手执剑立于窗前,正把那剑横在堪堪扶着司徒易峥落地的绥峰的脖子上。
司徒易峥彼时紧皱长眉神志已然恍惚。体内的寒疾,加上伤口上染的剧毒,他已经站不稳,只能靠在绥峰身上。司徒易峥发誓自己除了十年前摔下假山那次,就再没有如此狼狈过。
可是十年前他摔下假山前殷如歌还在身侧,今日若是熬不过去,就再无缘与殷如歌相见了。
绥峰勉强扶住司徒易峥,稳了稳心神看向执剑之人。但见三千发丝未曾扎起,女子身上尚且滴落着轻水,“滴滴答答”像是下着小雨,显然是将才出浴。
然那一身轻纱裹身,却是干得奇快,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而殷如歌的那张脸,绥峰看到的那一瞬间,愣了。
哪怕自己和他足以魅惑众生的主子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他还是对殷如歌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容颜一眼忘言。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的容颜?眉眼之间没有一寸是多余的、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当日冰崖顶上的殷如歌。当夜夜色浓稠他本就没有看清,今日摘了面纱现了真容,他竟一时间差点认不出了!
“出去!”绥峰还在愣神,殷如歌一声冷喝打断了他。
殷如歌并不是没有看到司徒易峥身上的伤,也不是没有看到他伤口泛着的黑血,还有司徒易峥身上紊乱的气息。可越是这样,她知道这越是麻烦。
司徒易峥胸口的伤不像是剑伤,倒像是圆形的尖锐物体刺出来的。一个洞在胸口,染着腥黑色——如此诡异,能让她想到的,只有天机堂的伞主款媚。
而重点不是款媚,重点是天机堂。
天机堂是近几年在江湖上风云起来的顶尖杀手组织。上到官员将领,下到市井游民,天机堂拿钱办事从无失手。而且天机堂的人神出鬼没,至今也没人能找到天机堂的总舵。
也正因为如此,天机堂成了朝廷想剿而剿不了的祸患。
哪怕这是雪庐公子,她也不认为只见过一面的人值得她惹上天机堂。何况此人婢女当日冰崖之上拼死也要杀了她。究竟是敌是友,还说不定呢!她缘何要冒这个险?不值当。
想着,殷如歌手下的剑又坚定了几分。
“姑,姑娘,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家公子被人追杀,受了重伤,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怕会危及性命,”绥峰勉力扶住自家无法靠自己双脚站立的自家主子,“姑娘人美心善,就救救我家公子吧。”
实在是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当日在冰崖之上就该相认,主子却偏不。殷大小姐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显然早就把主子给忘了。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外头还有追兵,这回殷大小姐要是不救人,主子的命可就悬了呀!
人美心善?!
殷如歌懒懒地瞥了绥峰一眼,油嘴滑舌。和她不过两面之缘,便知道她心善了?岂不知她殷如歌殷老板在江湖上以狡诈冷血著称么?!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殷如歌横着的剑冒着寒气,目光不再看着绥峰,却让绥峰的后背一阵发凉。
这么多年了,殷大小姐果然还是殷大小姐,心冷无人能敌……
然而绥峰可不是个容易向现实低头的人,索性道:“想必姑娘很想知道当日明璇为何要害姑娘,若是姑娘肯救我家公子,在下必当言无不尽。”
“我自己会查。”殷如歌的剑仍旧毫不退让。
晓得殷如歌固执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绥峰急了:“哎呀如歌小姐,这位可是九皇子易王殿下,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虽不知自家主子为何选择隐瞒身份,但现下若是再隐瞒,主子可就没命了呀!
“司徒易峥?”殷如歌皱眉看着昏迷的司徒易峥,怪不得他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原来竟和皇帝有几分相似。只是,想不到江湖人所谓“雪庐公子”,竟然就是当朝九皇子。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雪庐公子便是九皇子,那为何身为他皇妹的十二公主司徒雅琴却要她给他带香囊,而雪庐公子亦一样回了一个香囊,还得通过她悄悄地送回去?
殷如歌古怪的目光看了眼昏迷的司徒易峥,难道他们俩……兄妹恋?!
绥峰接收到殷如歌古怪的眼神,知道殷如歌定是误会了什么,但此刻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忙催促殷如歌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