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1 / 1)琅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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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你过来……”苏酒见欧阳凌风面色严肃,便放下咬了一半的酥饼,急速凑到欧阳凌风的跟前。

“油何粪付?”(有何吩咐)苏酒的中原话还是有些怪腔怪调。

“你叫什么名字?真名是叫阿……咳……乌吗?”欧阳凌风将那乌字念的有些含糊不清,他可不想再被人占这样的便宜了。

阿乌明白欧阳凌风肯定是知道了“阿乌”的含义,她明白这时候告诉她,她不叫阿乌,之所以不告诉他,是她鬼迷心窍觉得有趣,欧阳凌风肯定不会轻饶她。

“我正德(真的)叫阿乌,这是我阿娘起的名字,游民话中乌是条舞(跳舞)的意思,我不骗你……”

欧阳凌风见她如此解释,便也真心信她,在欧阳凌风看来,阿乌除了骑马射箭厉害些,别的可真是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能耐,还憨憨的,应该也不会编谎话骗他。

“那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起个好听的中原名……”欧阳凌风试图与她商量。

“不要,阿乌是我阿娘起的名字,我很西欢(喜欢)……”她还是过于腹黑了些。

欧阳凌风见拗不过她,便也没再坚持。

朔北的冬天森冷异常,寒风凛冽。欧阳凌风和阿乌都换上了厚厚的袄子,阿乌将屋中的炭火烧的通红,他们围在一旁,温酒喝。这里本来是不让饮酒的,主要是他们还年少,欧阳凌风便让天明帮他偷偷藏了一壶酒,阿乌也在一旁叫嚷着要尝尝,欧阳凌风便给她倒了一小杯,阿乌猛喝完一口,又向欧阳凌风去讨。

“我从小就喝酒,你不用胆信(担心)……”

喝了一杯又一杯,阿乌便开始哭闹,吵着要回家。欧阳凌风见她喝醉了,就扶她去休息。

阿乌当真是醉的厉害,她感到头晕目眩,看着欧阳凌风,把他当成了那个当初抓走她的人,迎面就给了他一拳。欧阳凌风痛到捂住他的右眼嘶喊:“哎呦我的眼睛……”

阿乌醒来之后,看到欧阳凌风青肿的眼睛,慌忙问道:“哎呀,你的眼睛怎么这样了?是谁干的啊?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包吃(报仇)”

欧阳凌风冷冷的盯着阿乌“还能有谁?”

阿乌看他这样,好像模糊记得自己好像挥拳打了什么人,她记了起来。

“肯定是七皇子,没关系,这叫吃得苦中苦,饭(方)为人上人……我们不和他一般见是(见识)……”

欧阳凌风也无奈,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当时给她酒喝呢。

冬季的朔北没有战争,因为不管是朔北的游民,还是官兵在这个季节的头号敌人都不是彼此,而是朔北恶劣的环境。北风卷地白草折,将士孤魂悲故乡。除了准备好用来过冬的粮草外,还要与狼群搏命抢肉吃,北骑军在这里专门让人养的羊群,总会被狼群叼了去。

北骑军会在每年冬季射猎去追赶狼群。

这次李将军也带上了,欧阳凌风和七皇子还有其余的三人。

百骑出行,果真遇上了狼群,他们一路将狼群赶至山上,天色渐暗,忽地一阵狂风袭来,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寒地冻,归去的路被雪给封了,看不清路,李将军自然是有经验的,他们躲进了林子里,找了个避风躲雪的地,点上了火把,开始烤打来的猎物。雪停了。半夜,除了守夜的士兵外,其余人都靠在杉树下睡觉。不想山上的那些饿急了的狼群又重新成群的袭击了他们,有几个兵还被咬伤了。

李将军带了一队人马去追狼群,猎杀了几头,朔北的狼群多到有上百头,要想不被他们群起攻击,就得先行进攻去射猎。这些狼群也让游民们十分头疼。

欧阳凌风起夜,他走到离他们休息的地方数百米处,正准备……却被身侧的一头狼咬住了他的胳膊,他大喊救命,却引来数十头狼的围攻。

他手上也没带任何武器,只能赤手空拳与狼群搏斗,他内心无数次闪过,这下完了,要死在这里的念头,李卫行最先提起长枪赶到,刺死了一头,欧阳凌风已被那些狼咬伤了好几处。好在都不致命,他一手接过七皇子递来的刀,挥手狠狠向那头咬着自己小腿的狼砍去,血溅在一地的白雪上,分不清是狼的血,还是他被咬伤后流出的血。

欧阳凌风强忍疼痛,给自己包扎了伤口,在朔北,他再也不是什么命比金贵的公子哥,在这里,他只是一个随时可能命丧狼口的孤魂,要想活下去,他必须要强大起来。

阿乌见欧阳凌风满身的伤痕,李将军寻来了名医蟾春,她看起来已有八十多岁,身边带了个和欧阳凌风一般大小的少年郎。

“这伤的也太重了,我老婆子尽力而为,但能不能撑住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伤口很难愈合啊……恐怕……”

阿乌藏在柱子后面,听完老婆婆说的话,早已泣不成声。

“阿乌……阿乌……”欧阳凌风看到躲在柱子后抽泣的阿乌,他抬手唤她过来。看着阿乌红肿的眼睛,他安慰道:“阿乌,你不要担心,这点伤不算什么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别哭,你要是这样哭,我的伤就更难好了”阿乌听他这样说,便马上擦去眼角的泪水,强忍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我不哭,我不哭……”

“秒春啊,婆婆要回去取一味药,这位小公子哥就先交给你了,你照顾好他……”

李将军急道:“老人家,这孩子他现在伤情严重,你这一走,这孩子他可能就真……”

蟾春笑道:“李将军有所不知,我这孙儿,年纪虽小,但自小随我行医多年,他定能照顾好这位小公子哥的,我老太婆需先去取一味药,来救这孩子,这期间由我这孙儿来照顾他……”

老婆婆离去多日,不见回来,欧阳凌风却在秒春的医治下,越发生龙活虎了。

阿乌问秒春:“小大夫,为何这蟾蜍(春)婆婆还不回来啊?”秒春解释道:“是蟾春,春,其实你们不用等婆婆的,婆婆不会来了,那日婆婆说要去取药是骗你们的,婆婆其实去办别的事了,他的伤我便可以治,但如果婆婆不说她是去取药,李将军是万万不会轻易放走她的……所以婆婆才那样说……”

可蟾春却一直没回来,到最后最着急的却是妙春。欧阳凌风的伤已痊愈,他感恩妙春的救命之恩,便帮他打听蟾春的消息。

春天早已到来,但在朔北,除了天气转暖,那积了一个寒冬的雪渐渐消融了之外,没有半分春色。七皇子坐在书案前,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封书信,他的字却不如他的人一般张扬,反倒娟秀端正,宫里的夫子也总是夸赞他的文章诗赋,母妃静贵妃也深得父王宠爱,他自然是恃宠而骄,而后来,一起却都变了。他装好他的信,然后交给小芸,让她烧了,他是写给自己的生母静贵妃的。

多年前七皇子的舅舅北平王造反,全家被诛,七皇子的生母自缢。念在他尚且年幼,尚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躲过一劫,可他自然是要被冷落的,来朔北从军也是他的父王指派的,皇帝年事已高,终日疑心重重,除了自己这个与北平王沾亲带故的余孽,还有欧阳正德等权臣也让皇帝心下生忧,便将他们这些人送往朔北,在这里自然是朝不保夕,生死由命了。所以李将军也明白,他们这些小孩被这样送往朔北,自然不是些“娇贵”之躯,但他与他们几人朝夕相处,又传授他们武艺,自然是有了些师徒情分,便也认真教他们,还细心保护起来,但在朔北,能不能出人头地,练就一身好本领还要靠他们自己。

七皇子想起父王那张恨极了自己的脸,冲着自己怒喊的样子。“父皇说我长得越来越像北平王了……”说到这里,七皇子冷笑一声“我是叛臣北平王的外甥,自然是像他的……”七皇子故意加重了叛臣两个字。

而七皇子自从被送往朔北后,他便算是断了与京城有关的所有权势之争。入了北骑军,百年不回京的规矩是早有约章的,而这虽然完全断送了他的皇权继承,但也在如今这种局面下,保了他一命。

妙春见迟迟没有蟾春的消息,蟾春告诉他说处理完一些事情,就会回来找他,可现在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消息,欧阳凌风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蟾春去向的消息,也怪不得他,朔北这边过于闭塞,是很难探查什么消息。见欧阳凌风的伤势已好,他决定自己去找。

欧阳凌风从猎场回来,不见妙春,阿乌告诉他,妙春已经走了。欧阳凌风放心不下他,毕竟这时候荒原外还有狼。妙春一个大夫,只会治病救人,不会一招半式,万一遇上狼群,那就是羊入虎口了。

欧阳凌风便背上弓箭,拿上长刀,便去追赶妙春。果不其然,妙春遇上了狼群,妙春转马往回赶,群狼穷追不舍,妙春所骑的马被狼咬伤后,妙春从马上摔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欧阳凌风赶来,他一箭射中了一匹试图咬伤妙春的狼,又连发数箭,临近又挥刀砍死了几头,这次将妙春救下。

他将妙春带了回来,欧阳凌风想蟾春是去了京城,因为朔北这边他已尽数打听了,不见有蟾春的消息,欧阳凌风便决定护送妙春到朔北回京入关处,他又写了一封书信给父亲欧阳正德,内述:妙春救他的事,并交代父亲帮着他找蟾春,若是未找见,便帮忙在京城安顿他。

欧阳凌风千里走骑,一路护送妙春到回京入关处。妙春感激不尽,许诺往日若有所用,定会肝脑涂地,少年间的承诺自然是纯粹又真挚的。

后来妙春去京城找到了欧阳正德,欧阳正德看到儿子寄来的书信,自然是感慨又欣慰。

可是蟾春却因参与北平王旧部造反,已被伏诛,在欧阳正德的庇护下,妙春躲过一劫,又被欧阳正德收为了义子,欧阳正德找人传授他武艺,又让他发扬自己的祖业,妙春不辱教诲,自此江湖上便多了一名神医妙春。

后来,从京师传来皇帝驾崩,二皇子继位的讯息。小芸要给七皇子换上丧服,七皇子推开小芸,他不愿为他父王服丧。“慈父才出孝子,他这样的人也无需我为他戴孝……”七皇子不愿意穿,小芸也不強求,只是默默陪着他。

李将军再次带他们入了北谷关,这次他们已然不再像过去那般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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