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乐儿在帐房内焦急的看着默然,妙春劝乐儿不用担心,以他的医术,默然这种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乐儿才算放下心来,她陪在默然旁边,突然默然从床了过来,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乐……儿”,这可开心坏了一旁的乐儿,也惊呆了妙春,可也只是那一声呻吟式的:“乐……儿……”,之后默然还是说不出来,原是他晕过去时,心中过于记挂乐儿的安危,才会有如此奇迹,而后再看到乐儿安然无恙便又说不出来了。
默然醒了过来,乐儿便稍稍放下心来,乐儿走出帐外,看到大巫师和欧阳凌风交谈着,大巫师说道:“吉时快过了,快将那哑口之人交出来……”。乐儿听到后,连忙跑上前求情道:“不要啊,还请放过默然……他是胡说八道,什么非要哑口之人,是这大巫师的弟子在游市中欺男霸女被默然瞧见了,失手给打死了,你这老东西要说杀人偿命,光明正大的来取默然的性命,我们还无话可说,可如今你假公济私,借着祭祀之名报自己的仇,简直为人所不齿,再说了,你的那大弟子恶贯满盈死不足惜……”。
那大巫师听乐儿那般说辞,一直打断道:“快,将这妖女捉住,屡屡阻止我做法,弃朔北游民于不顾,简直祸国殃民,还血口喷人,污蔑我天巫教……”。
那大巫师说完,他的那些手下便都冲向乐儿,这时欧阳凌风大吼一声:“都给我拿下……”说完,他的那些手下,便将那大巫师的人给团团围住……欧阳凌风一声令下,那些人便通通被欧阳凌风的卫兵给擒住了,留下乐儿还有些缓不过来神。
欧阳凌风一步一步逼近那大巫师,大巫师这才慌了神,颤抖着嗓音问道:“欧阳凌风,你想干嘛……你敢动我试试……”。欧阳凌风笑里藏刀,一把抓住大巫师,将他生擒下来,让人将他绑了起来,转身对着所有人说道:“大巫师说了,需要一个哑口之人,来献祭,不出一个月就能有雨……众人听着,我欧阳凌风今日便替这天巫教完成这场法事……”。欧阳凌风又说道:“需要一个哑口之人……”听到这里乐儿摇了摇头,嘴里不由自主的念叨着:“不……不可以……不可以……”。
这时,欧阳凌风却从他的长靴中,抽出来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袖子上擦拭了两下,径直走到大巫师跟前,用匕首的刀鞘掰开了大巫师的嘴,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欧阳凌风向那名牵着小乌狼的侍卫招了招手,示意他将小乌狼牵上前来,欧阳凌风亲手将那割下的舌头丢给了他的小乌狼,所有人看着那匹狼大快朵颐着大巫师的舌头,完了又招了招手示意让那人将小乌狼给牵下去。
欧阳凌风转身走到大巫师身边将自己的血手在大巫师身上擦了擦,大巫师目露凶光,狠狠的看着欧阳凌风,那眼神似乎是想把欧阳凌风给撕碎了,欧阳凌风也不理他,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是要哑口之人吗?这太简单了,如今你便是哑口之人……来人呐将大巫师捆缚起来架上火场……”。说完又补了一句:“今日,在此天巫教的大巫师以自己的肉身献祭,为朔北游民祈求一场救命的雨……”。
看着大巫师被烧成了黑炭,众人都沉默着,有害怕的,也有叫好,还有那些大巫师的手下都哭的撕心裂肺……欧阳凌风一声令下,一个不留……
乐儿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不管怎么样默然算是保住了,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她不管欧阳凌风有多残忍,有多心狠手辣,她只要保住她的默然。
乐儿陪着默然,将妙春给她的那些肉,都拿给了默然,逼着默然吃下,她才吃一些。
欧阳凌风本是在南州和王原甲鏖战的,可朔北传来了灾情,他便带着妙春从中原一路赶来,好在他们来的恰好,才保住了默然和乐儿的性命。
如今这局面也是有些乱,他带兵打仗也需要钱财和粮食,而如今朔北发生灾情,朔北的游民苦不堪言,他下令让朝廷各大官员厉行节俭,捐钱援助朔北,他也先讲王原甲等人放下,先来朔北,他带了好些个粮食,给朔北的游民发了下去,一时也有好多人被欧阳凌风的所作所为给感化了。以前岩州爆发饥荒,也是像如今这般,可那时的皇帝并未重视,害了多少民众惨死,如今欧阳凌风却能带头拿出钱财来接济朔北。
此举更是让朔北王图烈龙等人感动的痛哭流涕,图烈龙和图骁腾父子更是向欧阳凌风起誓,永远效忠于他,欧阳凌风就此封图烈龙为朔北王,将朔北的事务全权交给了他们父子,只要每年进京朝见就好……
欧阳凌风从中原一直带粮接济朔北,果然,不出几日,朔北便下了一场雨,久旱逢甘露,朔北的民众跟是将欧阳凌风当成神派遣来的使者一般尊敬着。
他规定天巫教不准再在朔北行活人献祭之事。
欧阳凌风处理完了朔北的事务,便回了京城,这次妙春和默然还有乐儿也跟着他回了京。欧阳凌风又在京城寻了一处宅院给默然和乐儿住下,这次多亏乐儿和默然在朔北坚持驻守,才算是控制住了一些局面,乐儿和默然算是功臣,他本是要给默然赐官三品,让他跟着妙春一起辅佐自己,默然和乐儿拒绝了,他也没有强求,便给他们赏了一些钱财,让他们自己在京城过他们的小日子。
默然和乐儿谢过欧阳凌风,便在那处宅院中住了下来,那宅院虽然不大,但乐儿将这里布置的十分温馨舒适,她还在院中栽了花草蔬菜。默然也帮着他浇花浇菜,她天天烧菜做饭给默然吃,她们还养了一只小花猫。
院中阳光灿烂,乐儿和默然在那石桌上饮茶作画,默然画中的女子,正抱着一只小猫慵懒的躺在木藤上,院中那不知名的树上,开满了鲜红的花朵,微风轻轻起,有几朵落红掉落在乐儿的脸上,默然轻轻的上前帮她将那花取下来。
乐儿却一把抓住了默然的手,起身问道:“默然可是画好了?我来看看……”说着便起身走到石桌前,看着默然的画,赞不绝口道:“默然你这画画的实在是不错……都可以当画师了……”。
乐儿发现了默然的画,画的十分了得,便决定拿着他的画作去卖,果不其然卖的还挺好,乐儿兴高采烈的一边数着钱,一边夸赞着默然。默然见她那么开心,也跟着她一起傻笑傻乐呵。
默然的画卖的极好,城中的一个官老爷看上了默然的画,专门请默然给他的老母亲作画像。
乐儿便带着默然一大早赶去那名官老爷家。默然面如冠玉,他穿上了乐儿亲手为他缝制的一身蓝色罗衣,默然的头发用一根竹簪束了起来。
天边早霞密布,默然的脸如刀刻,姿态闲雅,他的双眼灵动清澈,一刻不离的盯着乐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乐儿的耳畔,帮她将脸上的碎发拨弄到耳际。
乐儿穿一身红色罗裙飘曳,娇丽绝伦,顾盼之间,可爱动人,如出水芙蓉,又如冬日里的腊梅,火热麻辣。
乐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着看着默然,满脸都是喜欢。
乐儿牵着默然进了那名官老爷家中,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四面都是游廊。整个院落富丽堂皇。
入了院门又是曲折游廊,有鹅卵石铺陈着小路。
再进入内院,院中放着一张汉白玉的书案,案上放着着各种名人画作,一块上等的宝砚,一旁列着大小粗细长短不同的狼毫毛笔。一旁的院墙上当中挂着各种各样的画作,其中便有默然的画,其中还挂着一副词作,乃是苏轼的墨迹,其诗云: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官老爷十分欣赏苏轼的词作。
乐儿和默然一路走来,只觉得院中异香扑鼻,原是院中各色的花草树木散发出的清香。
乐儿和默然随着那家丁一路走进了客房中,那赵姓的老爷,听家丁报告后便匆忙迎了出来,他向默然和乐儿作揖道:“闵姑娘,二位里面请,我母亲现在还在准备着,二位先在此饮茶稍等片刻,我便将我母亲带出来……”,说着那赵老爷又吩咐下人给他们上茶。
乐儿和默然便坐在客厅中,等着老夫人出来。乐儿本是不打算和默然一起出来给人作画的,但无奈这赵老爷看到默然的画后,也是赞不绝口,连连求着他为自己的老母亲画上一幅。
乐儿最后看他言辞诚恳,恐真是个对画作有着特别感情的痴人,便答应了,之后就带着默然来到了赵府……
少倾,那赵老爷便带着那老夫人等人走来,乐儿和默然也迎上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一脸慈祥,她坐在那堂前的椅子上,让默然为自己画像,默然画的十分快,半会儿功夫便画好了,那赵老爷拿起画去看,画中的老夫人雍容华贵,惟妙惟肖。赵老爷十分满意,便让人给乐儿和默然送来的好些银两来答谢。
这时,那赵老爷的女儿赵妍婕附在赵老爷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了些什么,默然听到了,可乐儿觉得无聊便离的远,并未听见。那赵老爷便将乐儿请到一边问道:“乐儿姑娘,老夫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虽然咱们一开始说好了是为我的老母亲作画,可是……”。见赵老爷吞吞吐吐道,乐儿便说道:“赵老爷不必觉得为难,有话但讲无妨……”,这时赵老爷面露喜色,又说道:“其实是小女妍婕,她也想让默然公子为她画上一幅画,姑娘放心,答礼我这就去准备,绝对不会亏待二位,还望姑娘成全……”。
乐儿听那赵老爷如此说着,便看向了默然和赵妍婕处,只见那赵妍婕正目不转睛的望着默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赵妍婕也如当初的她那般,早已被默然的美色给迷的神魂颠倒了。
乐儿假咳了几声,对赵老爷说道:“赵老爷,这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夫君从不为除了我之外的女子画画,当然给老人画寿图不算……”,她故意将“夫君”二字念的尤为大声,又将双臂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赵老爷见乐儿如此自然也不好再强求,便悻悻的自讨没趣的走到赵妍婕跟前说道:“你莫要再胡闹了,改明日爹爹再为你寻个画匠去给你画……”,赵妍婕听到后,便不开心道:“我不要,我就要他给我画……”,乐儿见状立刻上前一边牵起默然的手,要将他带出去。
不想默然却将手中的画交到了那赵老爷的手中,原来在乐儿和赵老爷说话的一会儿功夫里,默然便拿起画笔快速画了出来,默然作画确实快,他也不曾发觉这赵小姐对他的心意,更美考虑到乐儿的小心思,他只是听到那赵小姐也要一幅就随便画了一幅,心想这样便可以有更多的银两,乐儿应该会很开心,便一门心思的去画,全然没有发现乐儿并没有同意让他画那赵小姐。
画完,他将画交给了赵老爷,赵老爷和赵小姐乐的合不拢嘴,赵老爷连连让人拿出来金银财宝赏赐给默然,只有乐儿尴尬的呆在原地又气又恼,不知如何是好。想她刚才还在赵老爷面前盛气凌人的说道:“我的夫君除了给我之外,不会再给其他女子作画……”,如今竟有些讽刺,乐儿感觉自己的面上一时竟有些挂不住,她看了看赵小姐手中的那副画,画中的女子身穿一件鹅黄色的长裙,长发及腰,手中拿着一张团扇,她的面庞略作圆形,眼睛睁得大大地,虽然说不上明艳绝伦,但神色间多了一份温柔,却也妩媚可喜,真笑颜如花的朝着她们笑着……
默然拿着银两快步追上了乐儿,开心的给她看那些银两,还将那些钱塞到了乐儿的手中,乐儿抽回了自己的手,那钱袋便掉在了地上,乐儿也不捡,自顾自的跑了出去,这时这赵小姐也跑了出来,帮默然捡起了地上的钱袋,含情脉脉的看着默然,可默然却无心注意这些,他也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为什么乐儿会突然生气,他快速追了出去,只留那赵小姐呆呆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就娶了一下这样的悍妇呢?……”
乐儿一路上都气哄哄的,丝毫没有打算等默然,嘴里还念叨着:“那么喜欢,你就呆在赵家,入赘好了……”乐儿一时生气后,口不择言,她立马又反应过来后改口道:“不行,你已经和我拜过堂,成过亲了,往后你就是我闵乐儿的人,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说完乐儿转身偷偷看默然有没有追上来,可她转身后,却看不到默然,乐儿便更加生气了起来。
本来默然是一直跟着乐儿的,但他路过一处路边的摊子,老板大声叫卖着,默然便停了下来,给乐儿挑了一支簪子,他觉得好看,心想乐儿也一定会喜欢,他又想起秦观的一首《一丛花·年时今夜见师师》——簪髻乱抛,偎人不起,弹泪唱新词。
他给老板付了银子,便将那簪子放进了怀中,再去追乐儿。
到了家中,他才走进院子,乐儿也不理他,只是在院中摆弄着她自己养的那些花,他走到乐儿身旁刚要坐下,乐儿一见他走了过来便起身走进了屋子里,默然又跟了上去,默然从怀中拿出那只簪子送给了乐儿,乐儿总是没有办法去跟默然真的生气,她看到簪子后,马上就像个孩子一般笑了出来,一脸开心的问道:“是你专门买着,送给我的?”,默然听后点了点头,又从她的手中接过簪子,及其温柔的帮乐儿将那簪子别在了发间。
乐儿也忘了要和他赌气,早兴高采烈的去照镜子看她的簪子,过了许久,乐儿靠着默然的肩膀说道:“默然,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给别的女子画画像了?”看着乐儿一改往日的插科打诨,十分认真的跟他商量着,默然想了想便立马点头答应了,乐儿看默然答应了,便心满意足的说道:“以后你只可以给我一个人画,如果你画别人,也画我,那我便不是你的唯一,你给我的便和给别人的一样……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