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蒙驷狼狈逃离炎吾已有数天了。他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姑娘,会让他失去一条手臂。
那日他到达与沈渔的见面地点,灵力几乎散尽。
看着他在地上蜷曲着的狼狈样子,沈渔狠狠踢了他一脚,饶有兴致地看他的断臂不断失血。
就在蒙驷快要魂归西去之时,沈渔用灵力为他幻化了一条右臂,走前邪笑着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蒙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沈渔也是心有不悦。
在炎吾折腾了许久,不仅没提炼到力量,还让他失去了连佐这个帮手,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甚至他还来不及派出桐定阁弟子收拾残局,整个幻境就已经崩塌。
如此一来,难免那一行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整个炎吾的行动便毫无意义。
“蒙驷明白,中明一事,一定万无一失……”蒙驷虚弱得站不起身。
“速去准备,几日后会有得力帮手与你在中明汇合。”
言毕拂袖而去,沈渔对蒙驷的信任大不如前,但为了提炼力量,暂时还要留着他。
几日后蒙驷到达了沈渔所说的地点,见到了一袭黑纱衣,半遮着面的谭月。
“是你?极南之主谭月?”
蒙驷有些诧异,但也惊叹阁主的手段之高明,谭月的地鬼之术,五洲内无人不知。
“正是,蒙驷。”谭月冷冷的答道,不愿多言。
“城内已布好联络网,随我来。”蒙驷也懒得废话,带着谭月来到了莫忘楼。
把马匹交给门口的小二,谭月皱了皱眉头道:“风月场所?”
“没错。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住在王宫大殿?”蒙驷讥笑谭月。
他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
谭月虽精通邪术,修为高超,可他蒙驷也不在其之下,如今不做出个名堂,怕是要落得个不如女人的名声。
谭月自知蒙驷心里不平,倒也不恼,讥讽回去:
“也是,这种下三滥的地方,正适合干些龌龊的勾当。”
“你!”蒙驷气结。
谭月也不管他,径自走入莫忘楼。
她此行来,也不想跟无关的人多废话半句。
中明毗邻炎吾,虽没有只身骑马的谭月快,但沈言鹤熟知这段路,傍晚时分也已抵达中明城外。
一行人停下马车,打算在小茶馆歇歇脚,兴许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小二,来壶片茶。”俞老三找了张桌子坐下,吆喝小二上茶。
“来了来了,”小二手脚麻利,端着茶壶这就来倒茶了:“几位爷刚从炎吾来的吧?”
俞子烨自从离开炎吾,便一直男装示人,方便行走。
“对,您眼力真好,我和我爹……”俞子烨笑着搭话,却卡了半句话在嘴边。
一般说到这儿的时候都只有她和爹二人,倒忘了多了个沈言鹤。
“……还,还有我表哥云游五洲,途径中明打算游玩小住一阵。”
沈言鹤瞟了额头冒汗的俞子烨一眼,呷了口茶。
“这位爷您真是来对了,那您且喝着,小的先忙去了。”
小二离开了,俞子烨正喝了口茶,便注意到俞老三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两个男子的闲谈……
“得病的都是那些个达官显贵的,修为高着呢,我们这些凡仙散人就安心吧。”
“那怪病真是可怕,我看许府上的大公子,看病都是抬着进出,他们家连鬼医都找了,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
“我看就是报应吧,早就该收拾这些达官显贵,不知道在背地里都干了什么勾当呢。”
“好在王宫里没事,好像也在彻查此事。咱们中明呀,没了王宫可就要乱套了。”
俞子烨看了眼俞老三和沈言鹤,三人交换了个眼神。
回到马车上,四下无人较为安静,俞老三靠坐着,颇有些头疼。
他这么多年闲散惯了,忘记了中明这地方是有王宫的。
王权富贵者插手的事,调查起来就更麻烦了。
中明因平原土地贫瘠,灵气也稀薄,经年之后就成了五洲内交易圣地。
鱼龙混杂的各洲人和各类商品,在王权集中的管理下才得以井井有条。
“爹,那个‘怪病’你怎么看?”俞子烨问。
“凡仙多不懂修行之事,问题应该出在元神和修炼之上。”
俞老三也是推测个大概,俞子烨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也对,毕竟只有达官显贵或修行世家的子嗣才能得以深入修炼,这在五洲都是一样的。”
沈言鹤注意到那个鬼医的名声在中明可能并不一般:
“看来,也许先找到他们说的那个‘鬼医’,才能问出来点具体的情况了。”
俞老三伸了个懒腰:“明日开始探查。出发出发,天色不早了。”
在城中人流较少处的客栈里找了三间僻静的厢房,毕竟这里往来人众多,无论是沈言鹤顶着的脸,还是俞老三唐引的身份,都不希望被太多人注意到。
俞老三也许是前一阵子灵力消耗太大,整个人进入了修整的状态。
他自己知道这时候闭关是最好的调养办法,可他没有那个条件,只得多花些时日。
俞子烨把桑葚酒坛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房间阴凉处,想要下楼去换壶热茶。途径庭院,抬头看着夜空有些恍惚。
不久之前的人生,虽也是颠沛流离,但也性命无忧。现在好像突然间背负上了从未有过的使命。
爹以前总说,知道的越多,会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也就越多,想知道的自然越多。
沈言鹤也刚巧下楼来换茶,见俞子烨正在庭院当中,独自望着月亮,面色难得的有些凝重。
“还未休息?”
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来人,俞子烨吓了一跳:“沈言鹤,你怎的走路都没个声息……”
“夜深了,别在外面站太久了。”沈言鹤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沈言鹤,”她叫住他:“为何答应我爹,和我们同行?”
问出口俞子烨才苦恼地想起来,俞老三是知道沈言鹤的过去的,他跟来不是理所当然吗……
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言鹤像是知晓她的心思,回过头,一向冷峻的脸在月光下竟也显得柔和无比:
“谁叫我欠你个救命的恩情呢。”
她怔住了,似乎燃灯节那一晚之后,沈言鹤就有些变化了……
俞子烨甩甩头,吸了口气让冷冽的夜风清醒清醒自己的脑袋。
别胡思乱想,明天还有要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