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烨此时正在莫忘楼偏门旁的山腰处密切观察着画舫,比起莫忘楼的动静,她更担心画舫有异。
而她此时忽的一惊,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量朝自己过来,却看不真切人在何处。
未来得及拔剑,回过神时已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掐住了喉咙,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俞子烨整个人提了起来!
谭月站在树林深处不愿现身,远远地操控着灵力。
她此时自嘲般的笑了笑,因为自己只动用了一只手就知道,这人即使伪装得再好,却无结喉。
这就是沈渔要找的那个女人。
俞子烨拼死挣扎,连着几口气上不来,眼前逐渐发黑,忙集中精神催动灵力,可双手却被禁锢在背后动弹不得。
谭月当然也不会杀了她,只想着尽快带回,交给沈渔。
此时一道金光闪过,俞子烨喉间和双手的禁锢瞬间消失,她也被这金光的力量震得弹了出去,被甩在一棵树上后重重摔在地上。
这灵力……来人不是沈言鹤,是谁?
谭月正欲转而攻击来人,却在看清面目之时慌忙收手,匆匆离去。
来者也颇为不解,对方为何不战而逃,来不及追过去,便赶紧查看俞子烨的伤势。
“这位公子还好吧?你……!”
话未完,人却呆住了。
一番缠斗,俞子烨衣衫凌乱,隐隐露出胸前的缠布,发冠也散落一旁。
分明是个女子!
她自己还未曾注意到这些,忍着背后的钝痛,一只胳膊撑起自己的身子:“无碍,谢少侠相救。”
来者是个差不多刚成年的少年,明眸皓齿,仪表堂堂,腰间佩剑精细华美,一身衣装看似寻常,却都是些少见的华贵绣纹,应该也是哪户世家的子弟。
“俞子烨!”
就在此时,沈言鹤感觉到了不对劲,匆匆赶回俞子烨所在之处。
刚轻手轻脚地扶起她,俞子烨就吃痛地皱眉,沈言鹤意识到她可能还是受了伤。
进入画舫之后不久,他便意识到这陷阱其实是为调虎离山,目的是独自一人的俞子烨。
意识到的那一刻,沈言鹤一阵心悸。没成想还是迟了一步,若是没这少年相救,恐怕凶多吉少。
可他却在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在意的的,竟是又一次没能护住她……
“我没事……去温琢那,别让我爹担心……”
俞子烨咧着嘴笑了笑,比哭还难看,伏在沈言鹤肩头,声音沉稳,并无大碍。
看着救人的少年傻站在一旁,沈言鹤横抱起俞子烨,打算一会儿再细问他些详情:
“少侠,事不宜迟,随我来吧。”
“……哦!”少年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他心里却有些寂寥,也是,如此清丽的女子,怎会无人相伴呢。
沈言鹤人高腿长,行进飞快,少年在后面跟的气都快喘不匀了。抬眼一看,居然来到了透着诡异的破旧药王庙。
沈言鹤话没多说,踹开院门:“温琢,开门。”
然而走出来的却是尹夕川:“……沈言鹤?你们,这是怎么了?”
身后的少年倒是惊讶出声:“温琢?哪个温琢?”
尹夕川也是有些糊涂了:“这位是?罢了,我先给俞公子看下伤势。”
沈言鹤把俞子烨放在坐榻上,尹夕川把手贴上她的额头,感知到元神无碍,只是受到些惊吓,灵气流动受阻,背后受了些皮外伤。
“并无大碍,背后的伤简单处理下便好。”说着尹夕川便打算褪了俞子烨衣衫,处理伤势。
“不可!”沈言鹤冷语道。
一个不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大清早的,让不让人清净了。谁啊?”
屋里的温琢听到外头叽叽喳喳好几个人,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和尹夕川靠着睡了一夜已经够尴尬的了,能不能让人清静会儿?
说着温琢走出屋子,见到来人大惊失色。
“哥?!”
“表妹?”
少年也是震惊万分。
尹夕川也猛地一抬头,手上一抖:“温公子是……女子?”
那昨夜岂不是……
“什么温公子啊!”少年又惊又笑,“上官温琢,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上官……?”俞子烨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莫非是上官飞尧?”
少年脸色一红:“你知道我?”
俞子烨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中明长尊明帝的长子,想必就是你了。”
沈言鹤接着问道:“上官公子可曾看清何人来袭?”
上官飞尧摇了摇头:“并未,应是在暗处操控灵力。奇怪的是,见我来了便匆匆逃走了,分明修为与灵力都相当可观……”
沈言鹤闻言也陷入沉思,莫不是明帝与此事有勾结,来人见到上官飞尧,也就不便出手了……
温琢显得有些焦躁:“别的等下再说,子烨先随我进屋吧。”
“温……不如还是我来吧。”尹夕川也颇为窘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温琢。
温琢扶着俞子烨,笑着打趣尹夕川:
“嘁,你是不是二愣子啊,这屋子里就你一个人不知道俞子烨也是女子了吧?”
尹夕川怔怔地坐在坐榻上,扶额思考着这几天的事情。
待俞子烨和温琢出来,几个人坐在狭小的药王庙里,面面相觑了半天。
身份是明确了,但却各有所思。
“所以哥,你今日怎么出现在那的?”上官温琢很是好奇。
自她离开王宫,和表哥就再也没见过,王宫内的人也没再找过她。
上官飞尧面色也很难看:“自你离开,这几百年来,父王就愈发奇怪,对中明疏于管理,我早已接下政务。”
上官温琢没说话,当年母亲为救父王而动用邪术,却被父王秉公流放极南,这口气她最终还是咽不下。
看着妹妹落寞的神情,上官飞尧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近日诸多世家子弟昏死家中,父王也不催人探查,我反而查到库中大批资金流走王宫之外,顺藤摸瓜便查到了莫忘楼。”
“所以明帝也是推手之一……”沈言鹤也有此怀疑。
尹夕川面色冷了下来,中明长尊明帝在桐定阁极为低调,原来背后在兴风作浪,他也半点不知晓。
“这也就不难解释,莫忘楼画舫上那些奇珍异宝都是哪里来的……”
上官温琢轻蔑地说着,自从那老家伙决定流放母亲,他便已经开始堕落了。
基本确定是蒙驷在明,明帝在暗,五人便打算进入画舫一举击破这个巨大的阴谋。
然而,目前尹夕川和上官温琢对于地鬼之术还尚无万全解法,只能确保被夺元神的人越少越好。
沈言鹤言语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却给人胸有成竹之感:
“上官温琢,尹夕川探查修为神丹;我与俞子烨追拿蒙驷,上官飞尧准备船队战将,随时待命。”
离开药王庙,尹夕川有些恍惚,刚才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桐定阁内进行五洲议事呢。
沈言鹤和沈渔,真有些太过相似。
如果不是沈渔悲恸告知,同胞兄长沈烈为保护自己而死于唐引之手,他还真要以为……
不对,莫非他真是沈烈?
想到这,尹夕川摇摇头,不会,沈言鹤无论心性还是气质,都和暴躁冲动的沈烈相去甚远。
况且沈言鹤这人也没了元神,是个凡体……
尹夕川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