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窗子,俞子烨大概明白,沈言鹤是想从内部和外部先削弱沈渔的力量,拖延时间,再去寻找平定命盘和抵抗邪力的办法。
禁制的事,还是先不要和他说,叫他分心了吧……
钟啸离开俞子烨的房间,便随着谭月的气息找到了她和沈渔的所在。
此时谭月正吸纳了几颗元神,化作邪灵将其渡入沈渔的体内。
起初,只是自身的地鬼修为,便可以助沈渔度过难关。
然而如今,谭月不得不在五洲内杀人取命,方能填补沈渔那被反噬制造出的空缺。
“好了,阁主。”
谭月收起邪力,脚下也有些不稳,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退下吧。”
沈渔打坐着,眼也没挣开,低声说道。
“是。”谭月退出了屋子。
她也是心有愤恨,自己是整个极南的主人,平日里最讨厌被人命令。
如今为了沈言鹤的命,只得卑躬屈膝地作恶多端。
为了随时待命,她早早就寄住在了墨庭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平日里也不曾出来示人。
今日推开门,却觉得屋中有人!
“谁?”
谭月警惕地问道,此地平日能进出的,只有她和沈渔。
“是我。”
钟啸的面容从阴影中浮现在月光之下。
“你来这做什么,回极南宫去。”
谭月不愿多说,钟啸却状似不在乎地继续说着:
“实在看不得你整日这样子,所以来帮帮你。”
谭月冷冷说道:“要么助我,不然别管我。”
钟啸撇撇嘴:“是,我本不打算管,但沈言鹤找到我头上,这趟浑水我不想蹚也得蹚。”
是沈言鹤去找了钟啸?
谭月面色缓和了些许,片刻却又冷漠道:
“你二人若想劝我收手,就别做梦了。”
钟啸挠挠头:“谭月你这人,怎么还那么执拗。”
正说着,见谭月就要赶人,他赶紧松口道:
“好好好,那我且同意帮你。但沈言鹤那边,你也不能让我不好交代。”
“这我可管不了。真想帮我,就搜集些邪灵拿来给我。”
钟啸听到谭月的回答,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身影消失在屋中。
屋中的女子笑了笑,原来沈言鹤这人,也还是关心自己的。
第二日一早,沈渔就召俞子烨到书房,称要讲习操控之术。
俞子烨伸了个懒腰看着东方鱼肚白,昨夜一连串的荒唐事,千目又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她两个眼皮直打架。
她走进书房,看到沈渔正伏案写着什么。俞子烨绷起神经,全神戒备着,走到他身边开始研墨。
本以为交易既然达成,便不必怎么看沈渔的脸色。可他如今对自己如此轻薄,再加上元神之外那道禁制,都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沈渔架好笔,瞟了俞子烨一眼,看她一脸倦容,调侃道:“看来昨夜是未休息好。”
俞子烨耐着性子磨着墨,不同他言语。
沈渔知趣地轻叹,墨色的眼眸深不可测,沉沉说道:“这么多天来,叫你干些杂活一声不吭,你也真是不着急啊。”
俞子烨眼角微微抽动,并未作答,尽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砚台之上。
“如若就这样伺候我个几千年,熬死狱中那老家伙,可真是皆大欢喜了。”
沈渔似乎不断地想要激怒她,但俞子烨咬着后槽牙,忍耐着不肯中计。
她心中冷笑道,伺候几千年?怕是那时我早已失了耐心,斩杀了你再与这五洲同归于尽了。再说,你也得活得到那时候。
沈渔对她的反应并不满意,但也没往下说。俞子烨虽说少有二话,但她本质上是块硬骨头,沈渔不是看不出来。
“有一件事情我很是好奇,你若老实告诉我,今日我便教你二三心法。”沈渔说着便推开了书案前的典籍笔墨,端坐着看着俞子烨。
她警惕起来,背颈都僵硬了:“何事?”
沈渔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把拉过俞子烨的手,将墨条随意地扔在砚台之上。
她心里一惊,整个人被沈渔带到了膝上,他右手臂弯紧紧锁住了她,俞子烨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你又要做什么?”
一声轻笑从俞子烨头顶传出,鼻息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一瞬之间,暧昧的气息弥漫在书案前,沈渔阴邪笑道:
“‘又’要做什么?好像我做过什么似的,老实点。”
沈渔轻轻嗅着俞子烨散落的一缕青丝,她攥紧双拳老实呆着,全身僵硬不敢乱动,却死活不看他的脸。
“你元神之外,隐藏水行之力的禁制,是谁给你结下的?”
轻轻将那缕发丝别到俞子烨耳后,沈渔轻声问着。俞子烨缩了缩脖子,淡定答道:“自然是我爹。”
沈渔低头看着怀中的俞子烨,左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
“看着我。”
俞子烨克制着心中的一团怒火,千百次地告诉自己不能把他那双手直砍下来。
她缓缓抬眼看着沈渔,他似乎满意了,一把干脆地放开了俞子烨,说道:“我自然有一百种方式,知道你是否骗我。”
俞子烨即刻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袖,有些气喘地平复着心火。
沈渔此时陷入沉思,看来阁中的人,兴许的确不知水行之力在她身上。
沉吟了一会儿,俞子烨出声问道:“何时教习操控之术?”
沈渔挑挑眉:“急什么?”
俞子烨眯了眯漂亮的双眸,压不住的火气还是喷涌而出:“这力量,我的确是不想给你,可如今也没什么办法,你尽快将我教会,要杀要剐,都好过日日在这里同你纠缠。”
沈渔心中气结,这丫头居然敢如此同他说话,简直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一样。
“你这是在威胁我?”沈渔怒火中烧,站起身来俯视着俞子烨。
她毫不畏惧地仰视着沈渔,神色轻蔑:“难道,我手里有没有这个筹码,沈阁主不清楚吗。”
沈渔看向别处,突然轻笑了起来:“有趣,我那兄长喜欢的,都是何其有趣啊……”
他重新又坐回书案前,提笔寥寥写下二三心法,挥手递给俞子烨,说道:“我闭关三日,你自己修习,领悟了再来寻我。另外……”
俞子烨捏着那一纸心法看着他,沈渔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
“我那可敬的兄长曾经拥有的东西,我现在都得到了。”
他一双冷漠的眼看向俞子烨,轻声说着:
“他今后求而不得的,都将是我的。”
俞子烨看着沈渔那双深不见底的阴郁双眼,捏紧了手中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