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轻盈落在俞子烨身侧,张狂的眼神扫向面前众人:
“你们可要想好了,是五洲要紧,还是这将死之人要紧。”
说着沈渔便伸手拉住了俞子烨后脑的头发,将她的小脸露出来。
“你!”
沈言鹤牙关咬紧,剑柄都快要握碎了。
“哎,”沈渔轻轻举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交易未成,谁也别动。”
僵持不下之时,在石台正中被邪力束缚着的俞子烨,忽地发出一声嗤笑:
“拿我一个将死之人做筹码,沈渔,你当真是一无所有啊。”
沈渔面色一沉,眸光扫向俞子烨:
“筹码再烂,”他视线望向沈言鹤,“也有人想要不是吗?”
“那一晚咳咳在天台取你元神那一晚,”
俞子烨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低沉却清晰可闻:
“我以为你早已悔悟。”
沈渔眸光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虽不可控制地终是入了魔,却并没忘记之前的事情。
他声音低沉说道:“我就从没有过退路。”
没错,他从未给自己留过退路。
年少的他,杀害父亲沈云致的时候,未曾想过退路。
如今剑指五洲,扼着五洲命脉,他更是无路可退。
“沈渔,”沈言鹤沉声说道,“八百年前,你夺去我的元神,我的名姓,这一切,我都可以略去不计。”
他眼中的火光更胜:“可你手上那千百无辜生灵的血,却无法原谅你的罪行。”
“我不同你做交易,”沈言鹤举起剑,神色凛然,如青云出岫般冷而不傲的杀气,弥散在他周身:
“五洲和俞子烨,我都要。”
沈渔失笑,叹息着摇了摇头:
“兄长,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说着身形一闪,来到石门之外,一道邪力骤然攻向沈言鹤。
衣袖一挥将孟长海和连双双送远些,沈言鹤提气迎战。
这是他同沈渔,近千年未完的恩怨。
聚起水行之力萦绕在周身,沈言鹤提剑利落挡掉沈渔的来袭。
只见他身形如鹤,银灰色衣袍翩然翻飞,一跃来到沈渔的身后,直攻而去。
沈渔神色一惊,腾空错身才险险躲过了这一剑,可衣袖却还是让沈言鹤划破寸长。
他眼神阴郁了几分。
年少时修炼,他就算是心法背的再牢,也总是抵不过兄长过人的身法。
他便偏执地觉得,是父亲给他传授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沈言鹤不远不近地恰好看到沈渔脸上的表情,了然道:
“你不会现在还觉得,是父亲单独传授了我什么吧?”
沈渔被一语激怒,他周身的邪气令人不敢轻视:
“少废话。”
沈渔掌心化出一柄墨色长剑,周身缠绕着地鬼之力,一双眼在寒冷的山风里烧得火红。
沈言鹤轻巧应付着沈渔的来攻,单凭他的身法,沈渔就难以望其项背,这是在千年前就已成的定局。
沈云致对二人,一视同仁。
而身法,最重要的就是要以谦逊之心,无数次不厌其烦地修炼,方能大成。
沈渔急功近利而又性急的天性,注定了他无法在修炼路上有所成就。
无论是拥有再高深的灵力,亦或是再神通广大的邪术,道心不足,便改变不了结果。
沈言鹤一剑扫向沈渔肩头,他侧身堪堪躲过,一缕斩断的发丝飘落在地上。
沈渔轻轻擦着脸上的伤口留下的血,冷然道:
“兄长,你就如此放不下个女人?”
沈言鹤长身立在一旁,没说话,神色中的毋庸置疑替他做出了回答。
沈渔笑了笑,抹掉指尖的血:
“你倒不如同我说,你不想要,我也不会同你拼死相争。”
沈言鹤挽起剑,腾空而起,衣衫在月色中透着冷冽的光华:
“她舍命护我,我又怎能让母亲的悲剧重演。”
闻言,沈渔竟愣在原地。
母亲的死,的确曾压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始终将母亲的死,怪罪在父亲的身上。
连带着,也对兄长产生了绵延的恨意。
却没想到,自己竟做了同样的事
沈渔恍神间,沈言鹤利落的一剑落在他身前。
一股纯净而强大的灵力,顺着伤口流窜进沈渔支离破碎的心脉。
“咳”
沈渔半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自己,一口血吐在面前的地上。
沈言鹤垂眸看着他,低声说道:
“打开墟源,放了俞子烨。”
“不然呢?”沈渔虚弱地笑着。
“不然我便取你的命。”
沈言鹤的言语和面色,比寒夜更冷上几分。
沈渔一边虚弱地咳着,一边隐忍不住嘴边的笑意,低声念着:
“兄长咳我还是太了解你太了解你了”
“你说什么?”
沈言鹤不悦地眯起眼,看着已经站不起的沈渔,心里没半点怜悯。
他举起剑,直指沈渔的元神,冷然道:
“送你上路。”
然而还未等长剑落下,却有两个声音打断了他:
“言鹤,不能杀!”
只见孟长海和谭月竟同时出言阻拦,沈言鹤眼神瞥向他二人。
“你说什么?”一边的温琢冷冷问道。
她只知道沈言鹤这一剑杀不死这邪灵,但为何不能伤之?
钟啸和俞老三也刚到,忙赶上来,钟啸急切道:
“沈渔元神里封印着万千邪灵,沈言鹤就这样击破,不但伤不了他,还会使元神破裂,引来大祸!”
沈言鹤手腕一转,剑尖按住了正要动作的沈渔。
“呵,她说的是真是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渔嘲弄着,指尖轻巧拨开沈言鹤的剑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石门前:
“怎么样,交易是做是不做?”
沈渔沉声说着,扶着长明灯,一脸阴霾地望着沈言鹤。
“沈渔,”温琢清泉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杀不了你吧?”
她走上前,瘦小的身子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温琢此时将自己邪力这才尽数释出,让本想阻拦的众人心里也都一震。
她的邪术修为,绝不在谭月之下!
眼神一转,沈渔看到来人,阴沉道:
“上官温琢,你还活着?”
“是啊,托你的福,差点就流放极南了。好在,留了条贱命。”
温琢讥讽着,长剑出鞘,灭灵剑的剑灵呼啸着缠绕在剑身之上。
“灭灵剑?!”钟啸惊道。
上官飞尧不是最怕温琢拿到这把剑,怎么如今却还是在她手上!
和沈渔同样面露惧色的,却是站在一旁的谭月。
她知道,灭灵剑一出,今天必将有人命丧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