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还是摇了摇头：“或许我的技战术水平很好，运气确实是我活到现在的关键。侦察连的不少老兵牺牲了，我们这一百多人一度被两千人围堵追击。化妆侦查差一点被德国人识破。枪林弹雨中我的棉衣被子弹划破，如若弹头再近一点，我就成为灰白尸体了。”

“怎么可能？作为狙击英雄的你不会遭遇这样的危险吧？！狙击手总是在远距离射击。”

这个娜塔莎就不愿听了，她语气加重道：“这只是你的感觉！你站在敌人的角度想一想，如若发现敌人的狙击手会怎么做？”

“大概是朝着那个方向一通乱扫吧，也许某个子弹就能打中！”刚说罢，哈尔科夫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一通乱扫。敌人做的更加疯狂，他们的机枪火力非常凶猛。我换了件棉衣，破损的那个已然丢弃。但是破算的原因也并非我成了敌人机枪手重点关注的对象，是我干掉了敌人的突击炮阻止了敌人的攻势。我也差一点就在转移的途中，被敌人击中。”

回想当时的场面，娜塔莎还记忆犹新。当时真的太危险了，那子弹足够将自己的内脏打出来，再美丽的少女也会变成灰白的尸体！

“我真的很幸运！”娜塔莎一改一开始的轻松，杨明志扭过脑袋，这丫头浑身上下都是严肃的。“是老兵萨沙用生命掩护我，替我挡下来来自敌人横飞的弹片，是萨沙和里山大的牺牲，我才有机会捡起RPG击毁敌人的突击炮。是他们大无畏的牺牲，挽救了我和侦察连全体战士的生命！萨沙是284师最初的老兵，明斯克的战斗都没有死，没想到这次作战为了掩护我牺牲！”说着说着，女孩的大眼睛已然浸泡在泪水里，她干脆抱着好姐妹哭起来。

哈尔科夫无语了，女孩的哭泣轻易的勾起了男人的保护欲，可是她说的那么动情，冰冷的词汇直接勾勒出了这次战斗的残酷画卷。

其实不用她详细的说，大量的伤员和堆积如山的敌人尸体说明了一切！

“一将成功万骨枯啊！”杨明志不由的用汉语说了这么一句。

“长官，这是什么意思？”娜塔莎问。

“我是说，一个优秀的将领取得战争的胜利，这是建立在大量士兵阵亡的代价上的。娜塔莎你非常的幸运，在库塔镇你和贝茜卡都遭遇炮击索性只是受伤淤青，航空炸弹袭击你只是伤到肺脏先也痊愈，这次作战子弹只是擦身而过！但是很多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或许前一天还是农民，今日变成动员兵，在第一次冲锋中就被敌人枪弹所杀。”

“是的，长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娜塔莎说道，“即使我杀敌再多，生命也只有一次，或许我非常的幸运，这迷信一般的东西根本不是值得夸耀的。”

“没错。哈尔科夫！”

“到！”男孩立刻立正站好。

杨明志来了精神，反正也没有传令兵来报告出现了什么骚乱，他决定给这些少年营的年轻人上一上课。

哈尔科夫命大家列队站好，杨明志也背着手充当起了教官角色。

“同志们，几个月前我亲自训练过你们，也对大家的青春热情蛰伏。但是第一次作战就出现不听指挥擅自攻击的事，又以为技战术太差被敌人轻易大败。始作俑者被处以枪决，我想那一天你们对战争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但是我又看到你们求战心切的眼神。战士渴望战斗，这是好事，但在这之前你们还需要训练。这次战斗很多老兵牺牲，我们能说他们技战术差劲？明斯克郊外面对敌人的钢铁洪流、呼啸的轰炸机，他们都安然无恙，却在这次战斗合上了双眼。

听着！再经验丰富的老兵也会被一颗子弹轻易射杀，敌人不是傻子！”

杨明志指着对其敌人尸体的地方，那些昨日还精力充沛的德军国防军战士，现在成为僵直的灰白尸体。“你们看到的是数百死尸，森林中还散乱着很多！他们不会顺从的让我们枪毙，反而在寻求机会全歼我们！现在敌人死了，那是因为我们比他们更聪明！

刚刚娜塔莎说到了运气，我认为只有充分的战前决策，和坚定的执行力，才是大胜仗的关键。这一点你们必须明白！战略战术是师部，尤其是我别列科夫制定。而你们这些士兵必须服从命令！”

这话一直说到哈尔科夫的心坎，他明白副师长的肺腑之言就是这了，能被他这么训斥真的特别关爱啊！

这次战斗的战损比哈尔科夫也听说了，据说搜集的狗牌就有六千枚，己方部队伤亡一千七百人。这令这位心系国家的血气方刚的少年不由联想，如若所有的苏军部队都能打出这样的战绩，敌人还有什么好怕的？！也许几个月后红旗就插到柏林了。

可惜那还是妄想，近卫284师是独一无二的部队，哈尔科夫知道自己所属的部队在创造什么，他以此为荣。

从孩子们犀利的目光中杨明志明白自己的话他们完全听进去了。

“很好，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你们这些男孩子不要看到贝茜卡和娜塔莎胸前有不止一枚勋章，这是她们以生命为赌注换来的。这场战争我们必然会取得最终胜利，但包括我也不敢保证能安稳的活到胜利日。谁也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降临，所以我希望大家还是小心一点。未来如若有军事行动，也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这次作战部队伤亡总量占据我军极限兵力的五分之一，你们的安稳日子现在就结束了！”

哈尔科夫顿时两眼放光：“难道长官已经有意向给我们派遣军事任务，一旦有新的战斗，我们也可以打击敌人？！”

“没错！也包括少年营中的女孩们，今后她们也必然会被派到前线持枪战斗的！因为我们兵力依旧捉襟见肘！”

站在更高的层面来看，这次被耶夫洛夫称之为“第二次普里佩特战役”的作战，近卫284师在以极限兵力作战。投入总兵力八千多人，其中女兵投入超过两千。女人不应该参与战争，可惜匮乏的兵力不得已的将女人武装起来。

此时此刻，杨明志下令少年营解散，继续各司其职。

他的目光瞄到了不远处，那里的耶夫洛夫正在协调部队。只见伤员们被优先抬上卡车，缴获的弹药依旧堆积在草地上。

“人才是一切的根本啊，耶夫洛夫，你做的很对！”杨明志耸耸肩，部队再休息一会儿，也要全体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