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千辛万苦，杨若启劝走了赖着的赵玄，让他自己赶紧准备去写「皇榜金灯」的诗。

这才能把白千三人请进皇立署。

“这么说，我们其实早就可以联手了？”小青失声道。

一方长桌，几封茶点，一壶在朝阳里冒着腾腾蒸汽的热茶。

杨若启居正位，林奈裴世鑫分坐左右，和杨若启对坐的则是白千，小青和那个伪装师分侍左右。

至于墨清，虽说场面上并没有他的座位，但他也并不在意。

只是一个人依靠在院中大树的枝桠上，数着树上新发了多少嫩芽。

新生的事物总是令人愉悦的，而墨清很享受这种刚刚获得的感情。

白千一双银白的瞳，扫了扫四周，但并没有找到期待中的那个人，最终不快的看了林奈一眼，又狠盯了裴世鑫几秒，才舍得看向杨若启。

“贵署此番邀请，绝不只是为了喝茶解释而已吧。”

杨若启出奇的没有愤怒，在他心里，若是为了大局有些牺牲自己的面子，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在这样的场面上，他杨若启就只代表自己一人，不代表皇家，自然没有维护面子引起争执的必要了。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争论对错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抓住「九」这个双方共同的敌人。”

小青这时站了起来，先对白千行了一礼：“属下僭越。”

白千只是道：“无妨。”

接着小青抬手面对各方：“先前，贱婢自称「九」，混淆视听，有错在先，在此赔个不是。”

她稍稍顿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时的场景，看了墨清和杨若启后，继续说道：“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引出「九」的计划，在谁都不知道「九」的身份的情况下，引蛇出洞是最好的选择了。”

林奈用眼神示意了刚刚准备开口的裴世鑫一下，抢先问道：“你们准备了……什么饵？”

“「皇榜金灯」。”

此言一出，会场上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早春清晨本就少风，这一下，更是如同凝固了一般，几缕垂下的枝条也是停在了空中，不再随风轻摆。

“不可能。”

裴世鑫作为牵线人，第一个开口了，因为他知道，皇室的一切都是杨若启最后的底线，这样的节日中，他必然不允许对方出手惊扰圣上。

“我们不动圣上，也不会牵连无辜。”白千似乎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回答，只是给自己的计划里添了条新的条件。

“那在「皇榜金灯」动手，还是如了「九」的意思！”林奈马上反驳。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引得「九」这条鱼上钩，不是吗？”这声音慵懒、低沉，而且还有些嘶哑，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都转了过去，之间原本装成老杨头儿的女人正笑着倚在桌边，她的眼睛长而媚，嘴却很大，唇也很厚。

她的皮肤虽白，却难掩粗糙。

多数人形容这样的女人不会是：这女人很美，而是：这女人很够味儿。

墨清靠在树枝上，垂目盯着她。

她也在盯着墨清，那双眸子里荡漾的水意，看来就好像她已将墨清当做世上最英俊，最有吸引力的男人，或者说：已将墨清当做她的情人似的。

不过，她发现墨清真的就只是从树上看着她而已，和自己曾经感受过的灼热目光完全不一样。

自讨了个没趣，便挪开双眼看向别人，等她的目光转到林奈时，就立刻变得冷酷起来。

她对任何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兴趣。

她对除了白千以外的任何女人都讨厌得很。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得更细、更长，就像是一条线。

一条可以勾住男人心的线。

“怎么，没人说话吗？”

“把你那副样子收起来吧，「媚」。”小青皱着眉，那声音好像一把刀子裹在丝绸里，声音好听，正如丝绸好看，但里面裹着的那把刀子随时可能刺破那伪装。

“啊呀呀……好可怕。”

她几乎倒进了裴世鑫的怀里，但裴世鑫只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对方，一声没吭。

杨若启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记忆中的裴世鑫可不会这样沉默的回应别人，就算再厌恶，也会出言讽刺两句。

不过……自己哪里敢说什么了解对方呢？

心念至此，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再看向那个被称为「媚」的女人了。

“你们皇立署的人一个个都是这样怪的吗？”她倒是委屈了。

“我们现在没有这样胡闹的时间了！”如果说刚才会场那种被封在冰块里的气氛被「媚」的胡闹稍稍化解，那杨若启这样的一吼就直接震裂了这块冰。

“那你们就不该有……任何隐瞒。”「媚」好像全然没听到杨若启的怒吼，挑着自己的修长指甲，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

杨若启若有所思：“可我们，也不知道任海波的位置。”

“不不不……”「媚」摇着自己的一根食指，“那个虽然也很重要，可我相信，那个迷晕了我家圣女的混小子知道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不是吗？”

一时间，裴世鑫虽说面无变化，可林奈没有那样的自控力，已经漏了一丝丝惊诧的味道。

“哦……”早就商量好负责观察的小青立刻发现了：“林姐姐，你好像知道什么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啊……局势已然危如累卵，您，还不打算开口吗？”

众人的目光再度流转，都到了林奈的身上，唯独裴世鑫看着另一边，叹了口气。

林奈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但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小奈……”这是杨若启的声音。

这是白千静静地看着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我双方的情报如果不能共享，那就没有结盟的必要了。”

“你们不要再逼她了，我也知道。”这是裴世鑫的声音，这一句话，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不过，这个答案会是我方的筹码。”裴世鑫狡黠一笑，脸上的刀疤扯的很长。

“不能在「皇榜金灯」那一日出手，哪怕在「皇榜金灯」前闹得再凶都可以。”裴世鑫的话被杨若启在桌下戳了一下，内力逼音成线：“什么叫再凶都可以，一定要注意民众的性命！”

白千敲了敲桌子，刚刚准备开口的小青和「媚」瞬间缄了口。

“可如果不知道任海波在哪里？就算知道他知道什么又有什么用呢？”白千缓缓的问了出来。

“这一点，圣女不必担心，我们皇立署如果连自己的成员都找不到，那就不如趁早解散了。”墨清在树上突然插了一嘴，堵住了白千的问话。

白千最开始一双黛眉紧蹙，但很快，就再度恢复了常态，这样明显的神态变化，自然逃不过小青的眼睛。

“那好……”极为了解白千的小青刚刚准备拦住白千的接受，就被白千单手按了回去，“我们接受！”

“既然如此，圣女大人爽快，我们再藏着掖着就没有意思了。”裴世鑫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然后紧接着，道出了答案：“任海波不单单见过「九」的真容，更是知道「九」用来伪装的身份。”

“只要你们能找到任海波，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你们完全可以从引蛇出洞变成主动出击。”

云山宗三人相互看了看，一同起身行了个礼，轻功腾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