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管我了,继续我们的任务。”刘若灿挥了挥手,把小梁招到近前,“你们那边,各家百姓的证言里有什么进展吗?”
“报告长官,今日目击到那家伙的人可真不少,每家每户都说了两句,都说一个断臂的汉子抱着断手横冲直撞,可没一个能说的出对方的行踪,都只说看起来踉踉跄跄,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
“不过,负责血迹追踪的小林,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有没有……”
听到小林还没有回来,刘若灿没来由的感觉那边的血迹调查应该是有了结果——那一天,他被逼着跳崖的那一天,他就没有在意自己这种直觉。
这种事情并非是最后一次,经年累月的训练里,自己的导师就一直尽力压制着自己面对事情产生的直觉,告诫他:“城卫军所相信的是真相,是事实,不得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意念。”
刘若灿心中所想的是否正确,对于白常年、对于所有「锦衣」、「飞鱼」、「绣春」,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据白常年所说,这种空穴来风的直觉,只会对城卫军执行任务造成妨碍,让他们无法遵从上峰的命令,无法贯彻帝王的至高意志。
“找到了!找到了!”兴致冲冲,但又刻意压制的高喊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找到血迹了?这么大的雪,怎么可能!”、“怎么找到的?”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问话和目光中,谢林从屋檐上飘下,除了他过人的侦查力,这一手轻身的功夫也是城卫军一绝。
这也是刘若灿从普通「锦衣」里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才之一。
他不能违背城卫军的铁则,这是师父教他的,但他也可以在自己的职权内去照顾一些确实有能力但不受自己上级待见的「锦衣」。
谢林就是一个,他自幼走街串巷,为了照顾自己病重的母亲学了一手偷盗窃听的本事,后来城卫军招人,他刚到年龄就来应考,但奈何他的上司「飞鱼」对谢林的过去略有所知,从不信任,连薪金发的都比别人少。
而刘若灿则是觉得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需要引导,就跟那个「飞鱼」协商,把谢林换来了自己手下。
“报告长官,嫌犯一路碰碰撞撞,虽说血迹都是被清理了,但清理血迹用的抹布都被看做不吉利的东西,但碍于灯会的禁火令,一个个都扔在门外的桶里,没来得及烧掉。”
“通过那些桶,可以推算出一个大致的位置?”刘若灿眼前一亮。
“不,准确来说,是一条路径,因为两端都是小巷子,我都已经先行查探了一遍,都有客栈在。”谢林报告完之后,略带期许的看向了刘若灿,后者则是摸了摸他的头:“干得漂亮。”、
谢林青涩的面孔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毕竟还是个孩子,刘若灿一边想着,一边带着众人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看向了谢林刚刚说的两座客栈。
“对手毕竟是二流,你们几个一起去搜查右边那一座,我自己去查看右侧。”
“可是长官——”小梁刚刚开口,就被刘若灿抬手止住了:“你不用劝我,就算对方是二流,也还是断了一臂,从那小姐口中也知道了,对方擅长的是拳脚功夫,实力必然大减,我一个人足够应付了。”
“倒是你们,一定要周全行动,万一李守田在那边,千万不要让对方逃了,也千万不要被他伤了。”
“是!”
刘若灿手下的「锦衣」们应答过后,列阵成网,向右侧的客栈靠拢了过去,而刘若灿也从他们手里换来了一把新刀,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走向左侧的客栈。
客栈开在小巷子里,歪歪扭扭的招牌上,原先刻着的字已经不可辨认了,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难怪李守田可能躲在里面。
门已经插上了,用轻功腾空风声太大,还需要破窗,动静太大,于是刘若灿先还刀入鞘,而后将内力凝在指尖,直接从客栈侧面的楼爬了上去,所幸客栈很小,不过两层,第一层还是大堂,需要搜索的只有第二层。
客栈的二层走廊上有两扇相对的窗户,出人意料的没有上锁,正被寒风吹得啪嗒作响,于是刘若灿趁着风把窗户吹开的间隙从墙面上一跃而下,穿窗而过,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咚”。
随后,他蹑手蹑脚的走入了走廊,客栈内并不安静,左侧房间是男欢女爱和床嘎吱作响的声音,而右侧则是如雷的鼾声夹杂着磨牙。
再向前走五步,又到了一对房间前,左侧的房间静谧无声,而右侧则是模模糊糊交谈的声音,刘若灿先贴在了左侧门上,刚想仔细听听里面到底有没有声音,却发现只是轻轻一靠,门已经“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那门并没有上锁。
走进去,黑暗中漆黑的轮廓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床、干干净净的桌子,完全没有住过人的迹象。
于是,刘若灿仔细确认了屋内确实无人后,再次缓步退了出去,刚刚准备关上门,却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木质被撕裂的声音传来,连忙一低头,一枚飞镖擦着他的头发飞了出去,带下一缕乌发,扎在门上发出“夺”的一声。
刘若灿立刻回头,发现那扇刚刚传出交谈声的房门已经被飞镖穿了一个孔,再回看自己刚刚关上的门,那枚飞镖也没入近半。
这种飞镖刘若灿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城卫军的制式飞镖。
这是何等的内力,才能让普通的铁质飞镖破门而出又没入近半?
不过刘若灿顾不得多想,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有城卫军在里面和人交战!
于是刘若灿没有分毫的犹豫,一脚踹开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可破门之后,他反倒愣在了原地:房间里面,站着一个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白常年的身影被月光半镀着站在窗口,右手是那把杀出白邪群的长刀,而右足下,正踩着一个断臂的男子——正是刘若灿此行要捉拿的目标李守田。
大开的窗口吹入寒风,吹得他宽大的的黑色衣袍猎猎作响。
看着被踹开的门和一脸震惊的刘若灿,他的目光并无波澜。
“是你啊,来的可真够慢的。”
说话间,白常年抬起了自己的刀,即将对准李守田的脖子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