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署中讨论前，杨若启忙着哄走赵玄的时候，裴世鑫私下里已提前找过小青。

“你觉得，那一日差点杀了我家主公的人……是左相安排进你们右相派里面的内奸？那为什么不在一会儿的讨论里说？”小青看到裴世鑫的瞬间先是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刀柄上一瞬，有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开去。

“这样的内容……不方便在我们上峰面前明说……”裴世鑫说话的时候低垂着头，似乎也有了几分愧疚，自己的行为……再怎么掩饰也是背叛。

“所以，我需要——”

“你需要先找我，来确认那一日被我断了一臂的壮汉的表现。”小青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戏谑，“真是虚伪，明明把什么都坦白出来就可以最快抓到「九」，偏偏还要掩饰来掩饰去。”

“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真是……哼。”被阴阳怪气了几句之后，裴世鑫脸上连变了颜色，最终，俯首：“姑娘……教训的是。”

“这么大方的承认，也算是还留着几分江湖人的味道，那我不妨告诉你，但……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裴世鑫的眼里闪了希冀的光芒。

“一会在你们上峰面前，说话要倾向我们这一方。”

“倾向？这可不是个好词。”裴世鑫眉头一皱。

“你怕了，我们现在的目的可都是一致的，不会有多么过、分、的要求。”对方刻意重读了过分，显然是有让对方知难而退的意思。

“我答应。”但裴世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模糊的条件，既然对方不愿说清楚己方的目的，自己也只能先行答应——

毕竟，一旦掌握了李守田的情况，就可能又多了一条通向：「九」这个终极目标的道路，在这样的目标之前，什么样的牺牲都可以承受。

小青神色突然一沉，拔刀而出，这一击本就快到毫巅，何况是在裴世鑫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手，他只来得及看见点微芒，脖颈处就已经是一片冰凉了。

“我这一刀，如何。”

裴世鑫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实话实说：“快，但若是在对敌之时，我未必接不下。”

“当日在我准备向李守田下杀手的时候，有一个比这一刀还要快的人出手，救了他。”

“什么！你是说——”裴世鑫的面色悚然一变，接着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等等，如果「九」的实力真的到了这样的程度，完全可以当场杀了你们，你不可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这件事。”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出手……”小青原本挺立的剑眉此刻少见的低垂了下去，露出了一种不甘心的神色，“他靠的，只是隔空的刀意而已。”

帝都之内用刀的名家不多，二流之中，杨若启走的是内力雄浑的稳健路线，再往上的一流，一个从不出皇城，另一个是用长剑的狄思……根本就没有体悟派的刀客

而用刀意就能吓退小青的好手，走的自然是体悟派，那除了又有什么江湖大能来到城中之外，就是实力不明的——「九」了。

“我说的是，那一日出手的人，就是「九」。”小青凝重的开口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李守田，虽说招法并不精妙，但这个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狠招。”

狠招？！

这一次裴世鑫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城府，不动声色的开口继续询问：“你的意思是——？”

“他可能曾经有过家学渊源，但未行正道，去做了杀手吧。”小青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些满不在乎，并没有刚刚说出有关「九」的出手那么认真，但对于裴世鑫而言，这才是这一次交流中最大的收获。

毕竟关于「九」的出手，看似很有用，但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右相找到了一个自己并不清楚的帮手，毕竟在右相手下，相互并不清楚是常事。

而对方同为刀客，通过这样的挑战来激「九」出手，也未尝不可。

但是，李守田动用杀招，却明显是违背了自己、也就是右相的命令，而且偏偏，是在给任海波——不，是在帮「九」灭掉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的时候。

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尽管心中思索如电，裴世鑫在小青面前只是眉头皱了一皱——毕竟，对方还不知道任海波知道「九」的真实身份，于是他淡淡地开口接着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别的……你们皇立署的那小子剑术造诣太高算不算，明明是三流都不足的内力，却能发出那样的一剑。”

这样的消息就只能算是好消息了，眼下距离「皇榜金灯」越来越近，自己这一方的实力自然是越高越好。

“那就……合作愉快。”裴世鑫笑了笑，“不过，你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说不定是帝都里藏了什么大能，看不惯「天元大祭」时有人当街惨死呢。”

“随便你怎么想。”小青也回以微笑，“如果你想在谈判时反悔，那就别怪贱婢不喝你们皇立署的茗茶了。”

小青离去，不多时，带着自己的主公和「媚」一道再次回了皇立署，便有了那一场皇立署中的摊牌讨论，白千也确定了他们准备找任海波探寻「九」的身份的目标。

而讨论结束后，裴世鑫立刻拉上了墨清和杨若启，开口只是一句：“一起去城刑司。立刻。”

杨若启作为对方多年的老搭档，自然知道裴世鑫的意思和背后代表的含义，但他此刻偏偏不想理解。

“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到底站在哪一——”

“路上说！”

说话间，裴世鑫已经越墙而出，杨若启无奈，只得也跟了上去，而墨清，更是安顿好了林奈之后，才烧了张符纸，快步跟了上去。

“我现在实话实说，右相和我们的目的一直相同。”顶着一路轻功带起的寒风，裴世鑫开口了。

“这不是你背叛的理由，尤其是你！”明明是内力冰寒无比，杨若启偏偏在这风中如同一块火炭。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我只希望，你能在这样的时候支持我。”

不多时，三人已经到了城刑司外，城卫军来来回回走出走入，仿佛偶尔有几个一脸惊讶的看看这三人，认出是皇立署后，又撇回了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裴世鑫正巧看见了一个高壮的身形被锁在牢笼之中，押解进了城刑司。

旁边，还有一个得意洋洋的矮胖「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