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止念倾慕于李公子，可是这倾慕是一回事，成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梦茹一直担心止念会对李公子越陷越深，若是能有个男人将她的心思从李公子的身上拉过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而这个冯泽无疑是个很好的人选，他虽是赵府的下人，但素有才名，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为人谦和，模样也俊秀。

他这样的人品才华，也不怪有人感叹，若是他出生在富贵之家，又该是何等地出众。

不过他的家境也不算差，只不过身份是低了些。他的母亲是伺候赵夫人多年的婢女，当初随赵夫人嫁进赵家，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赵夫人的左膀右臂。后来被赵夫人做主指给了赵府的管事，二人成了夫妻，生下了冯泽。

父母两个都是赵府说得上话的下人，所以冯泽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过得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好得多，只是……他随父母一直住在赵府之中，也便一起算是赵府的下人了。

但赵老爷和赵夫人都很喜欢他，知他喜欢读书，便让他跟自己的儿子一起在家学里念书，他也很争气，颇得先生们的赏识。

而且，冯泽这个人脾气也很好，赵家公子跟他一起长大，早已拿他当兄弟一般。这次赵家公子之所以带他一起过来赴宴，也有要为他的前途铺路的意思，毕竟今日前来赴宴的这些人非富即贵。方才宴席开始之前，赵公子一直在带着他跟众人寒暄，这个冯泽八成是要走科举的路子了。

像是李公子他们这些贵公子对于做下人的婢女们来说根本就是遥不可及，可冯泽却不同，他也是下人出身，尽管仍是有些不大可能，但她们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毕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若是真的成了，那将来自己指不定就是官老爷的夫人了，再不济，以他父母在赵府的地位，那将来也是吃穿不愁的，比嫁给一个普通的长工或者府里跑腿的小厮要好多了。

正是因为如此，当看到冯泽跟孟止念搭话之后，在场有几个婢女看向孟止念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

勤王妃强撑着精神陪着宾客们一起坐在戏台下看戏，但她一直到最后也没听清楚哪怕一句唱词，整个人坐在那里心神恍惚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戏？

几出戏唱罢，时辰已经不早了，勤王妃陪着文茵郡主一起送客人们离开。大家见勤王妃精神不济，也就不多寒暄，各自上了马车回家。

孟止念刚要随着李言绪一起上马车，却见得邹成济走了过来。

“明天老地方见，别忘了。”

“知道了。”孟止念随便答应了一声，自己一向不都挺准时的吗？还特意过来提醒自己一声，怕自己反悔还是怎么着？

她应了一声之后，下意识抬眸看向李言绪，完了，这下要被公子知道自己私下里偷偷去教邹成济武功的事情，也不知道公子会不会生气。

李言绪眼下的确是有些情绪不佳，但并非是因为孟止念瞒着自己私底下跟邹成济见面，而是……邹小侯爷看向自己的那明显带着挑衅的目光。

李言绪缓缓移开视线，进到车厢之中，孟止念随后也坐了进去，却是一副欲言又止、如坐针毡的模样。

“想说什么？”李言绪先开了口。

“我并非是故意要帮邹成济做事的，我那日是……是喝醉了酒才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他，而且他说……只要我教会他这一套拳法，他就把梦茹的卖身契还给她。梦茹她之前还帮我良多，我……”

“我没有怪你。”不过就是这么点小事，她还生恐自己会不高兴，瞒着这么久也没跟自己明说，自己在那里瞎担心。

“我就知道公子大气。”孟止念闻言，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一包山楂蜜饯，赶紧打开来递到李言绪的面前，“公子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你从哪里弄来的？”李言绪心中暗暗奇怪，难不成她中途还出去了一趟去买蜜饯？

“别人给的。”

“别人给的？谁？”

“听梦茹说他叫……冯泽。挺好心的一个人，当时桌上的饭菜太油腻了，我就没怎么动筷子，他还以为我是胃口不好，所以送了这一包山楂蜜饯给我。”

李言绪闻言微微眯了下眼睛，冯泽？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虽说是赵府家仆之子，但颇具才华，曾以一首咏雪诗惊艳整个京城，此人性情确实不错，但……应该也没有好心到专程跑出去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买蜜饯的地步吧？

想到这里，李言绪看向孟止念，但见她拈了一颗山楂送入口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她的笑从来都是这样干净，看着她这样笑，心情好像就能好起来……而自己却一直忽略了，止念她除了那能感染人心的笑容之外，还有一张足以吸引人目光的脸……

“他或许并非是……”

“并非是什么？”听得李言绪说了一半又停下来，孟止念不由奇怪地看着他。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想歇一会儿，等到了家，记得叫我。”说罢，李言绪便迳自靠着软枕闭目养神了。

孟止念见状，也尽量放轻了声音，一点一点地嚼着口中的山楂。

马车到了李府，孟止念将李言绪唤醒，但她哪里知道李言绪这一路都清醒得很，只不过是闭着眼睛在想事情罢了。

吃过晚饭之后，李言绪将孟止念给叫了去。

“你跟邹小侯爷的约定还要多久？”

“这个……我也不大确定，主要还是要看他练功的努力程度，若是照目前的进度来说，再过半个月差不多就可以。”

“好，半个月之后，你跟贺飞一样，贴身跟着我，这院子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傅妈妈自会安排的。”李言绪说得很果断，这是他仔细思虑之后的决定。

孟止念不明白公子为什么突然要让自己贴身跟着他了，不过既然自己是公子的婢女，那自然是要按他说的做，再说了，这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啊。”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孟止念还是点头答应了。

而孟止念不知道的是，待她走出去之后，李言绪又将贺飞唤了进来。

“贺飞，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但是你要切记，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傅妈妈，尤其是……止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