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孟止念的神色，方皱眉道：“瞧着你也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果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忘了，我跟姑姑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

孟止念便是将勤王妃如何套自己的话、自己如何托人打听以及如何遇上了勤王一一细细说来。

听罢之后，男子亦是不免恼道：“竟还有这种事情，若那个什么勤王真的曾经抛弃过我们姑姑，我岂能与他善罢甘休？”他们孟家的人怎么能任人欺负？！

“我怀疑那个勤王的腿之所以会废掉会不会跟大伯母有关？大伯母不是最擅长医毒之术吗？”

“你的意思是……父亲和大伯父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的！父亲和大伯父只有姑姑这么一个妹妹，要是他们知晓此事，那勤王肯定连命都不在了，怎么可能只是废了双腿那么简单？”若换成是止念被人抛弃，莫说一双腿，自己肯定是要将那人给大卸八块方才解恨的。

“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可你觉得父亲和大伯父真的会不知道这件事吗？这也算是姑姑经历过的大事了，而且按时间推算起来，勤王抛弃姑姑不久之后，姑姑就去世了。而且父亲和大伯父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姑姑曾经过谷这件事，我总觉得父亲和大伯父不应该不知晓此事的啊。”

男子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觉得止念这话说得也确实有道理。既然姑姑曾经离开过谷中那么久的话，她突然就那么死了，父亲和大伯父不至于一点儿都不关心她在谷外时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若是如此，那个什么勤王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就有些说不通了。

“所以，哥哥，这件事你是不是该回去问问父亲他们？若是父亲他们都不知晓此事的话，还是应该让他们知道一下的，你说是不是？”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一个人回去。我跟你说，孟止念，你想都别想。”

“三哥哥，求你了，我还不想回去，我平生第一次出来呢。”

“止念，哥也求求你了。我出来的时候，父亲特意嘱咐了，若是不能把你带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

孟止念立即笑着道：“那这不正好？你不也没来过京城？这里真的很热闹的，天子脚下，跟别处都不一样的。”

“你怎知我没来过？”

这下孟止念笑不出来了，“你来过？你竟然来过？！”

太欺负人了，为什么哥哥们都能出谷，只有自己不行，三哥哥竟然还来过京城！

“当然来过，千音寺的墙上还有我题下的一首诗呢，如今大概还在吧。”

“千音寺？难道就是那一首回文诗？”她早就听说千音寺的墙上有一首回文诗很有名，只听人吟过一两句，却并未亲眼去看过，原来竟是三哥哥题的！

男子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原来我随手题下的一首诗，至今尚有人传颂。”

孟止念睇了他一眼，“怪不得父亲老是要你戒骄戒躁，这样就开始骄傲了？”

“你这丫头。”男子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还敢跟我犟嘴，你还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是不是？你的去留现在都由我来决定的。”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把姑姑的事情搞清楚了？”孟止念拍下他的手。

“当然要搞清楚，不过你也别给我动其他心思，等我把姑姑的事情给弄明白之后，你就得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去。”

“哥哥，”孟止念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头，满是委屈地道：“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四个孩子，只有我一个人从小就被关在谷中不能外出，我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一趟，还没好好看看这外面的风土人情呢，你就要把我给抓回去……三哥哥，从小到大，就属你最疼我了，真的不能让我在外面再多呆一阵儿吗？”

“止念啊，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你的事情，我哪里敢擅自做主？要是叫父亲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孟止念眼见着此路不通，只有长叹一口气，罢了，能拖一时算一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止念回到李府的时候，傅妈妈正要派人去找她。

“你这是去哪儿了？半天也不见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吭一声就回镖局去了呢。”

“没有，我就是看外面挺热闹的，多呆了会儿，忘了时辰了。”

傅妈妈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孩子……行了，赶紧来吧，午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照李府的惯例，吃过午饭之后，府中的下人就可以随意出门了，若是有家可归的，便可以回家陪家人一起过年，若是无处可去的，也可留在府中一起守岁。

李府的下人大多都是京城人士，所以吃罢午饭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偌大的李府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还真叫孟止念有些不适应。

不过李言绪的院子里却比平常要热闹一些，四个人围在一起打牌九，虽水平不一，但李言绪会让着他们许多，倒也算是打得趣味横生。

另外两处则要显得冷清得多。林氏好歹还有个侄女林芊芊陪着，秋容身边却只有一个婢女，听得外面爆竹声声不绝于耳，便更显室内空荡寂寥。

“姑娘若是觉得冷清，何不自己去寻李公子？今日除夕，李公子总不至于将姑娘拒之门外。”

秋容苦涩一笑，“罢了，我就不去讨他嫌了，今日有孟止念陪他过年，我若再去了，岂不显得没眼色了。他最不喜欢不知进退的女子。”

“可奴婢却也没见那孟止念有多知进退，姑娘倒不如大胆一些。”

“这你却是不懂了。他既喜欢孟止念，孟止念在他眼里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好，我若照着孟止念那般来，恐怕就成了东施效颦，惹他厌烦了。我虽不能成为他爱的那个女子，却也不愿成为他厌的一个。”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外面已经零零星星开始放起了烟花。

傅妈妈此时也是站起身来，道：“时辰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也要吩咐人把烟花给搬出来了。”

孟止念自告奋勇，“我去帮忙。”

烟花在府中后花园空旷之处摆开，看得下人们点燃烟花，孟止念也是跃跃欲试。

李言绪却将她拉住，“这可不是随便试的，太危险了。”

“我就试一下。”

“那也不行。”

孟止念最终也只好乖乖点头，李言绪这才把手放开。只是他刚松手的一刹那，孟止念却反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