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对面几个人都是长辈，孟止念心中虽已是十分不赞同，可嘴上犹自带着几分尊重，“可我如今已经不是公子的婢女了。”

这个姑娘怎么就听不懂呢？这根本不是婢女不婢女的事情。

“孟姑娘，你与言绪身份悬殊，就算将来能在一起，左不过也是做他的妾。以孟姑娘你的相貌人品，倒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给人做正妻，腰杆儿也挺得直，你说呢？”

“你们都还管得公子娶何人为妻吗？”

几个长者闻言不由一愣，若是此话换成别的语气说出来，绝对是挑衅之意，可眼前这姑娘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只是单纯的好奇。

孟止念是真的很奇怪，这些人还能掌控公子娶妻之事？

其中一个老者此时略有些恼怒道：“自然是要管的，言绪的父母都不在了，我们身为族中长辈，他的婚姻大事我们不管谁管？”

“哦，我明白了。”孟止念点了点头。

所以呢？见孟止念不再说话，几位长者不由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这就算完了？她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咳，总之，也请姑娘自重，毕竟与一个未婚男子过从甚密，于姑娘的名声也是不利。”她这意思应该是答应了吧？

几位长老说罢，便是起身离开了。

孟止念却心想，是，我现在跟公子的差距是有点大，可是我会努力往上走的啊，总有一天我会站到能跟他相匹配的位置。

所以，这番对话对孟止念来说并无多大的影响。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也刚找过了秋容。相比较孟止念，他们对秋容说话就要不客气得多。

在他们眼里，孟止念好歹是良家女子，就算万一将来被李言绪收作妾室也是没什么的。可是秋容却不同，她是青楼女子出身，满身的污秽，若是让她进了李家的门，岂不是玷污了李家门楣？

“姑娘，那些老头子说话也太伤人了，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李公子？”秋容的婢女一脸气愤地道。

“有什么好在意的，”秋容却只苦笑了一下，“左右……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李公子也绝不会留我，等我离开之后，他们自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不知道这些老头子除了我之外，有没有去找孟止念……”

孟止念进到院中，正看到贺飞在院中练剑，便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贺飞倒是被孟止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了手中的招式，看向孟止念，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了，”孟止念朝他走过去，“昨天多谢了。”

“以后小心一点。你武功这么高，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说起这个，孟止念就一肚子的懊恼，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身边的人会被邹成济给收买，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就被暗算了。

“对了，昨天还没来得及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公子从方小姐那里得知你昨天中午的时候，跟邹小侯爷起过争执，便立即赶去了永昌侯府，从邹小侯爷的婢女口中得知他吃过午饭之后就乘了马车出去了。公子又仔细问了邹小侯爷马车的样子，然后派人满京城的去问，这才找到了你的踪迹。”

孟止念嘴角忍不出溢出笑意，“是吗？公子昨天很着急吗？”

“当然着急了，当场丢下客人就去找你了。”贺飞犹豫了一下之后，又道：“公子担心昨天的事情传出去，让你名声受损，还专门让我找到那些人一一都封了口。止念，公子对你真的是很好的。”

希望止念能明白公子的苦心。

孟止念此时一颗心仿佛被蜜糖填满了一般，是的，自己当然知道公子对自己很好很好。

“公子在吗？”

“在。公子他……刚喝了药，在休息。”

“又喝药？”孟止念不由蹙眉，“不是说以防万一吗？怎么喝了这么久？”

贺飞沉默，昨天公子来回奔波了那么久，身子自是承受不住的……

孟止念轻手轻脚地进到屋内，一眼便看到李言绪正靠在榻上休息，看着像是睡着了。

孟止念便欲转身出去，想着去书房找本书看看，等着公子醒来。可是她刚一动，就听得榻上的李言绪开了口，“来找我有事？”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冷淡。

“也没特别的事，就是来谢谢公子昨天的事情。”

“嗯。”李言绪只淡淡应了一声，再没别的话。

孟止念只以为李言绪是累了，便道：“那公子休息吧，我去找傅妈妈。”

转身之际，却看到一旁铺了锦布的桌上摆着几幅画像，孟止念近前一看，上头画的全都是妙龄少女，画像上还专门标注了她们的年龄和家世。

“这是什么？”

李言绪静默了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族中长老刚送来的，我的妻子人选。”

孟止念刚拿起其中一幅欲仔细看看，听到李言绪这么说，手中一颤，手里的画像差点滑落在地上，好在她眼疾手快，又迅速给接住了。

“是吗？”孟止念背对着李言绪，勉强镇定下来，“那这其中有公子喜欢的吗？”

“无所谓喜不喜欢，能担当起李府主母的重任就行，李府的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好在这些女子都是自小就长在深宅大院中，从小耳濡目染，多少都懂一点该如何去打理府中杂事。”

李言绪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孟止念的后背，在孟止念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中满是说不尽的哀伤……

“可喜不喜欢不才是最重要的吗？两个人过一辈子，没有两情相悦怎么行？”

“止念，这世间多的是比情爱重要的事。况且，我这个人是很难爱上一个人的。”

很难爱上一个人，那之前的那些又算什么？他任由自己牵他的手、他抱着自己、让自己在他怀中入睡，这些又算什么？

孟止念觉得自己无法在这里再多呆一刻，“公子休息吧，我先走了。”

贺飞见得孟止念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心中不由纳罕，收起手中长剑，他来到李言绪房中。

“公子……你没事吧？我这就去找吴先生过来……”公子脸色煞白，看起来有些吓人。

李言绪却叫住了他，“不用了，找吴先生来也是没用，我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