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止念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当下连想都没来得及多想，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结果贺飞真的不在里面，只见李言绪一人枕在桶边，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但是待孟止念走近了之后，才发现李言绪呼吸沉重，并不像是睡着了。

“言绪……？”孟止念试着站到他身边唤了一声。

虽然桶里的药水已经被熬成了褐色的，李言绪只有脖子和头露在外面，但孟止念也不敢瞎看，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别处。

这时只听得李言绪应了一声，但声音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你没事吧？”听到这声音，孟止念不由紧张起来。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贺飞……马上就……回来。”

“你这样，我怎么走啊？真的没事吗？”他说话都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自己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孟止念却不知道，此时李言绪虽已无力说话，但是神思却还都很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正赤身泡在浴桶中，而自己心上的女子就站在旁边……

水虽然渐凉了，他觉得周身渐热起来。

“没事。你先……回避一下。”

“我不能回避啊，我要是走了，谁来看着你啊？”

“那……你背过身去。”

孟止念心念一转，这才明白李言绪顾虑什么，也不由面上一热。

“那……我先过身去。”

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孟止念看到了李言绪微红的耳朵，不由偷偷地笑了。

很快贺飞取了素巾回来，见孟止念正在房中，视线在浴桶中的李言绪的身上扫过，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素巾取来了，我……”

“止念……”李言绪虚弱地出声。

“嗯？”

“贺飞回来了，你先出去吧。”

“哦。”

孟止念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兀自用手扇了扇风，今天……好热。

对了，自己得赶紧去叫大伯母过来看看。

她这厢还没走出李府，孟夫人就已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我都记着时辰呢，不会误了。”

刚往里头走了两步，孟夫人却又忽然转头去看孟止念，“你方才该不会是进了李言绪的房中吧？”

“没有……”孟止念下意识地否认。

孟夫人却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瞧她脸红的样子，肯定是进了，但孟夫人也没拆穿。

进到李言绪的房间给他把了脉，孟夫人点了点头，“你还挺能熬的，不错，明天继续。”

这确实是个折磨，虽不像之前那样一昏睡就是好几日，但这每天一个时辰痛苦的折磨，寻常人也是受不住的。

李言绪却是一日一日地挨了过来。

而此时邹成济跟秦家小姐的婚期竟也已经定下了。

按理说，应该不至于会这么快。但是永昌侯和其夫人见邹成济最近很是老实，唯恐他会变卦，所以跟秦家那边商量了一下，把婚期定得早了些。

本来他们还担心邹成济会反对把婚期定得这么近，但是待他们跟邹成济说的时候，邹成济竟点头答应了。

越是见他如此，侯爷夫人就越是担心。

“侯爷，你说，成济突然答应得这么痛快，会不会是打什么别的主意呢？”

“这聘礼已经下了，婚期也已经定了，他还能打什么主意？我瞧着，成济也已经大了，应该是懂事了。”也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对孟止念死心了，所以这才妥协。

永昌侯府热热闹闹地操办婚事，邹成济的那些朋友，本以为他会闷闷不乐，不过却见他还是跟以往一样，该笑笑该闹闹，竟也没见丝毫不乐意。

“怎么着？你这是妥协了？之前提到那个秦家的小姐，你不还是一脸不高兴的吗？”

“我已经想通了，反正成亲都是早晚的事情，娶谁都不要娶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呦，我们这小侯爷是要从此收心养性了？这怎么办？以后还能出来跟我们一起喝酒吗？”

“有什么不能的？”说着，便是跟其他几人一起碰了一杯。

“说真的，我之前还以为我们这些人里，你会是最晚成亲的，没想到你却成了最早的那一个。来，兄弟们就提起祝你……娶得娇妻，恩爱白头。”

邹成济举起酒杯笑了笑，“自然是要娶得的。”

除此之外，邹成济对新房的布置竟也格外地上心，一定器具，他皆是亲自过目。

瞧得一众婢女却是不解，尤其是尔莲。她自认自己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对公子算是很了解的，结果却没想到，公子对这桩婚事的反应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公子就算妥协了这门婚事，但至少不会这么上心。

可是公子现在这么做，她真的有点搞不清了。难道公子是真的喜欢上了那秦家小姐，所以才会对婚礼的事情这么上心？若真是如此……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她来说，自然是希望公子跟正室夫人能举案齐眉，但不要那么亲密，这样一来，作为妾室，自己还能有得宠的余地……

尔莲也是搞不清楚邹成济在想什么，只心怀疑惑地帮着布置新房。

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喜帖也都陆续发出去。李言绪自然也是收到了。

但一则，李言绪的医治还未结束，二则，他跟邹成济之间因孟止念而有些过结，大可不必去出席他的婚礼。

只是他也有些奇怪，为什么邹成济这么快就要成亲了？就他所知道的，邹成济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受束缚的人，他应该不会同意那么早娶妻才对。

但因他自身已经疲乏至极，所以也未来得及多想。

而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孟止念又遇到了邹成济。

“你还想做什么？”明天就是他成亲的日子，他这是脑袋不清楚了不成？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我许你正妻之位，你嫁不嫁我？”

“不嫁。”孟止念认真地道：“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还是一样的答案。”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