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止念忽然想起之前那些有关于李言绪的传闻……
“你手里是不是有好多人的罪证?”她好奇地问道。
“自保而已。”
树大招风的道理,他从来都很明白,若是手里没有点东西,自己只怕早就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也是虽然外面人一直说李言绪性情温和,待人和善,却很少有人敢惹他的原因。
那边永昌侯回到侯府之后,担忧渐散,心中暗生起了气恼。
济儿未免太大胆了,竟然敢跟璃妍公主合谋这种事情,人家璃妍公主是皇帝的女儿,怎么都不会被处死,他平时张扬惯了,难道以为自己也是龙子皇孙了不成?
家里已经给他娶了一个美娇妻了,他还不满足,非要铤而走险去做这种事情!真是丢尽了永昌侯府的脸面,以后自己还怎么出门,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被人嘲笑?
早知道是这样,自己以前就不应该惯着他,应该对他更严厉才对,他也不至于会如此地胆大包天。
这下好了,被关进刑部大牢了,还不知道要关多久呢。
气恼之前,永昌侯也不由开口责怪起自己的夫人来,“还不是你平日里把他惯成了这副德性,每次我要骂他你都拦着,如今闯出大祸了吧?”
永昌侯夫人心中也是难受,听到自己的丈夫如此地指责自己,她也忍不住开口辩解道:“济儿是有错,可这件事他又不是主谋,只是从犯而已,若不是璃妍公主找到他,哪里会有这些事情?皇上肯定会保璃妍公主,那我们儿子不也会没事?我们儿子作为一个从犯,总不会比主谋在牢里关得时间还要长吧?”
皇上哪里舍得将璃妍公主在宗人府里关太久?到时候璃妍公主都放出来了,难道自己儿子还不能出来?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永昌侯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件事之后,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心里怎么可能不恼?亲家那边只怕也是要气死了,娶了人家的女儿,却不能好好地待她,人家父母心里能好受吗?
也不知道济儿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非要得到那孟止念不可,真是气死人!
然而,此时的永昌侯尚且不知晓,他已是大祸临头了。
没两日之后,京中忽然就有人在议论说十几年前大旱永昌侯去赈灾的事情。此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如今却又为何突然被人提起……
据说是有一位永昌侯府以前的家丁,喝醉了酒之后,跟别人透露,当初永昌侯赈灾之时,私挪了朝廷拨下的赈灾的米粮,给了自己夫人的娘家。
当时永昌侯夫人的娘家大哥通过永昌侯的人情获得了给西山大营供米粮的生意,这可是一块大肥肉,朝廷向来舍得给军营花银子,西山大营又有那么多的人,需要的米粮非一般之多。
况且这年,到处都大旱,粮食紧缺,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偏军营里的那些人并不在乎钱财,反正无论花多少,户部那边总是会给他们拨银子的。所以把价格再报得高一点也没事,这么算的话,这一桩生意下来,少说也得挣个几千两银子。
为了这个,永昌侯夫人的娘家很是高兴了一阵儿,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在运米粮的路上,因为船舱漏水,有一船的米粮被水泡了。
被泡的米粮肯定是没法交差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营里最要紧的就是米粮,他们或许不在乎银子,可是却很在乎你给的货究竟够不够数。
几乎这大半船的米粮都被泡了,到时候验收,肯定是混不过去的。
所以永昌侯夫人的大哥便又求到了永昌侯的面前,让他再出面跟军营的人说说情,宽限他些时日,再将短缺的米粮给补上。
但是永昌侯却没答应,并不是他不愿出面,而是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当初跟人家说得好好的,自己娘家大舅子怎么怎么靠谱,结果就把事情给办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还要舔着脸去给他求情,自己是真的没这个脸……
而当时正好皇帝命他主管赈灾之事,手底下刚拨了几万斤的米粮,他就想着能不能将这些米粮的一部分挪了,先抵上,到时候买到了,再还回去就是了。
这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那个时候,永昌侯主管赈灾,所有人都要听他调派,这几万斤的米粮被分派到各处,大家领了便去各县发放,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赈灾粮是不是少了一些。
不过当时一起跟随赈灾的还有一个户部的老吏,他察觉到数量似乎有些不对,便一一记在了自己的账册上,仔细核对了一下,才发现果真是少了。
不过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而他顾虑到对方是侯爷,位高权重,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得罪不起,所以也没有揭发。
这件事一直被瞒得很好,直到赈灾结束也没有人发现。
本来永昌侯是要让自己的大舅子把挪走的米粮给补上的,可是那年真的是粮食短缺,到处也凑不齐那么多,而且价钱实在是太贵了,永昌侯夫人的大哥便一直将这件事给拖着。
直拖到赈灾结束了,他还是没把挪去的那些米粮给补上。永昌侯后来也没怎么在意了,朝廷陆陆续续拨下来那么多米粮,被挪走的那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而且不也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吗?不算什么大事。
却不知早在多年前,那老吏当时记下的账本机缘巧合到了李言绪的手里,永昌侯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他都快忘了这件事了,若不是李言绪重新提起,他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此事了。
但细论起来,这件事也确实是很严重,私挪赈灾粮,不管多少,都是重罪。
听到外面都在议论这件事,永昌侯夫人也彻底慌了,“怎么会有人知道的?我们府里以前的家丁?到底是谁?竟如此地吃里扒外?”
永昌侯此时却已经想得非常明白了,“你还真相信有什么家丁喝醉了胡说吗?这件事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