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的是,只是六儿这些年一直在吃药,娘做绣品虽有收入,但买完药后,几乎月月亏空。这一时间,恐怕也拿不出几两银子来……”姜昕走到厅中,唯唯诺诺的应着。
刘氏思及她之前说的那番话,先不论真假,但始终是个疙瘩。如果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利用价值,那趁早榨干,也是一种可取方式。
“如今你病也好得差不多,以后就别再花钱买那劳什子药了,回去和你娘商量一下,四月前把剩下的数补齐了。”刘氏端起茶盏慢悠悠抿一口,说得极其随意,就好像这对姜家母女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姜昕一算,如果她还是孟小六,靠姜锦绣每月卖绣品,母女俩不吃不睡日日赶工,一月也只绣得出三十张长绢,就算一张八十文,一月也才一两多银。这突然就要她拿出十五两,姜锦绣就是累死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奶奶……十五两太多了……我娘……应该拿不出这么多……”姜昕颤抖着声音,显得十分紧张。
刘氏目光一凛,眯着眼看她说:“小六啊,自你九岁那年大病一场后,这些年别说你娘了,就是孟家,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给你医病。如今你还能站在这,不是上天的恩泽,是我孟家的恩泽!如今我孟家有难,你们娘俩若是帮不上忙,就别怪奶奶无情要和你算明账。”
“六……六儿不明白奶奶的意思……”
“如果四月你们娘俩拿不出这十五两银子,奶奶就只好带你去县里的奴役所转转,听说那儿收一个丫头,可是给十两钱。”
“哟,那奴役所可不是个好地方,听说进了那儿的姑娘,不是卖进勾栏院,就是卖给大户人家做通房丫头,没一个有好下场呢。”孟晴好心的补充道。
姜昕虽不甘,但还是一咬牙跪了下来,朝着刘氏哭闹说:“奶奶!求您别把我卖给伢贩子……六儿会回去求母亲……不论如何也会在四叔成亲前把这笔银子凑齐的!”
刘氏藏在茶盏后的嘴角满意地扬起来,她润了润喉,“只要你听话,奶奶自然是舍不得的。”
姜昕袖中的小手握成拳头,咬着牙朝刘氏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奶奶放心,六儿一定不会让奶奶失望!”
这场目的明显的家庭对话随着孟小六的妥协圆满告终,姜昕离开正堂时看了孟怀一眼,只见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愧歉。当初他救孟小六的人情,如今她替孟小六还清了,日后,她姜昕与孟家,生死无干水火不容!
等回到偏院时,姜锦绣已从地里回来,一见她从正院出来黑着个脸就顿觉不好,问完事情的原委,母女俩皆是对这孟家人厌之入骨。
“鸢儿别怕,娘就是死,也不可能让她们把你卖进奴役所的!”姜锦绣搂着姜昕,整个人禁不住的发抖,只觉一股恶气堵在胸口,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姜昕本来也气得不行,但一看到姜锦绣这视死如归的表情,顿时又心软了下来。
“娘你别急,钱其实不是问题,女儿有法子赚,两月时间绰绰有余。只是,女儿一天都不想再在孟家多待了,这一家子人就是人面兽心的豺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爹爹走了,孟家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我们母女的死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