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殿后,言景洵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并举例了几个近年在其他地县遇到类似病人时的处理方法和成功之例。
老太医们听罢虽觉有风险,但也并非绝不可行。
“这法子……先用冰屋进行强行降温再针灸驱寒内调……虽可避免高烧导致的神经受损,但身体很容易留下长久的病根啊。”言老太爷抹了把胡子沉重说。
王太医点头表示担忧,“的确,办法虽是可行,但就怕寒气入体。公主现下本就身子虚弱,若是此法导致带下受损,后果不堪设想啊!”
言景洵抿了一口提神茶,对王太医宽慰道:“这事我们做不得主,若是担忧有损身体就保守治疗,公主最后救回来也很有可能变成傻子。晚辈以为,诸位前辈若觉办法可行,我们便同去禀告陛下,若陛下同意,自然是能接受最坏的打算。若陛下不允,我们在此思虑再多也是无用。”
“的确,那就依大公子所言吧。”
说罢,几人同去养心殿。
路上,终于可以爷孙二人单独对话时,言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自家这个叛逆小子气道:“你还知道回来?我给你写信你是一封不回,非得让你娘收拾你你才有个音讯!”
言景洵不买账,淡淡回:“什么时候爷爷不逼婚,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和解。”
“你个臭小子!这叫逼婚吗!你都二十一了也没个中意的,我能不急吗!况且人吴尚书家的千金哪里不好?你不见见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你爹在你这般年纪时你都下地跑了!你是不是想绝我言家的后?”
“不是还有子谦。”
“你是长子!你不成亲能轮到他?况且他才十八,急什么。”
“当年我也才十八。”
“行了,少打马虎眼,这次回来必须和吴家小姐把面见了,别想跑!你们的八字我找人合过,不错,见了面就尽快定亲,不准耽搁。”
“有了。”
“什么有了没了,说些话没头没尾的......我跟你说正事儿你别打岔!......什么??”
言老太爷后知后觉地惊了,“是谁?哪家的女子?多大年纪?”
“您什么时候否了这婚,我什么时候告诉您。”
“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言老爷子又生气了。
而言景洵一直没有起伏的声线变得冰凉,“我只做我愿意做的事。”
下句谁也别想逼我,他不说,老爷子也知道。
言老太爷了解言景洵的性子,绝不会信口开河,而他不想做的事儿,除非人命关天,否则绝不妥协......
不然当初怎么会这婚事才随口一提,他就一声不吭离京三年......
如今,看来是真的有了意中人,这次回来也是来和他摊牌的,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是什么!
这婚可是当年圣上开口提的!虽是一句茶后闲聊,但也摆明有意撮合......就算没有口谕没有赐婚,哪怕是一句玩笑,言吴两家也没人敢当戏言。
特别是吴尚书家的女儿,当年十四未及笄,如今也已十七,再不嫁人可就老了!
早没有晚没有,偏偏这个时候有!
言老太爷感觉自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就你最会找麻烦!真是要气死我!”
......
禀报的结果如言景洵所料,皇帝对十二公主偏爱有加,自然是舍不得让她变成傻子,所以哪怕会有无后之忧,也只能棋行险招。
毕竟这皇家血脉,就算无后,也没有人敢不以她为尊。
况且皇权在手,过继一个子嗣,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皇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言景洵的疗案。
得到皇帝的应允,众太医便行礼退下回晚瑜阁安排起来。
先是从冰窖中打出十八桶碎冰围着十二公主的床边摆一圈,再紧闭门窗撤去屋中所有取暖用的火盆,殿内温度顿时开始急速下降。
本想将门窗大敞,但怕公主伤寒未愈又染风寒,便只能多费些时辰了。
楼怡馨原是高烧不退通体发热,本来屋中温暖时侍女们还会替她定时擦拭四肢偷得片刻清爽,现下屋内寒凉她整个人如蛹般被裹在被中,愈发燥热难耐。
太医怕公主踢被,便吩咐奶娘坐于床边帮她随时按压被角。
这下,公主还没觉着冷,一把年纪的奶娘就已冻得双唇发紫了。
就这样来回换班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楼怡馨才开始渐渐降温,直到她的体表温度临近正常值,言景洵才让人将冰桶撤出屋内。
“公主,现在还热吗?”他靠近问。
楼怡馨蜷缩在被中轻轻摇头,“不热了,反而觉得有些冷……”
“我已让侍女去熬汤药了,一会儿你喝些暖暖身子,觉得困就睡会儿,我会给你行针驱寒的。”
“嗯,谢谢你子昂哥哥……若不是你赶回来,馨儿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原本娇俏可爱的面容此刻苍白无色,泪眼迷蒙的双眸更显楚楚可怜。
言景洵避开她的目光,“公主莫要胡言,有陛下的福泽,公主不会有事的。”
还想说点什么,但言景洵已起身去吩咐事宜,她自己也虚弱无力,便只好作罢。
楼怡馨饮过汤药脑子便昏昏欲睡,言景洵替她扎了助眠针后,才开始行针驱寒。
接连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楼怡馨的体温恢复正常,他才让侍女们逐渐将火盆抬进屋内。
“去回禀陛下吧,十二公主已经脱险,之后只需好生疗养就行。”
“是,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