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也听出了父君话里的无奈，作为魔界之主，虽然拥有至高的权利，同时也坐拥无边的孤独。享受众魔臣服于自己脚下的同时也要接受这个名号之下的责任。或许父君也希望自己可以像寻常人家那样，守着自己的妻女，即便没有无边的权利，也没有敌国的财富，只要一家人安贫喜乐就很满足了。

“如果小夭生在平常人家，那小夭可就见不到父君了，这样怎么可以呢？小夭可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是啊，这世间总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当初……，罢了。”魔君沉默了一会，原本拉着小夭的手又紧了几分。

小夭知道父君的欲言又止，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就像父君说的，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有了那么多如果，或许便会少了很多遗憾，同时也会少了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

通过了南天门，又走了一会，才终于来到宴会的地点。如果旁边没有父君在的话，估计小夭早就走人了，参加个宴会竟然还要这般麻烦，看来自己之前真是太明智了。

魔君感觉的小夭的烦躁，便出言安抚到：“小夭坚持一下吧！毕竟下一次还要一千年呢？”一千的时光于凡人来讲或许实在是太长了，但是对于魔来说，一千年的时光虽然没有太长，但是也不会很短，最起码也可以消停好久了。

“父君，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实在什么时候啊！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第一次参加的时候，刚刚满五百岁，当时我还没走到南天门就想逃跑了，然后父君为了防止了半路逃跑，还没上天庭之前就对我施了法，所以只要我一产生逃跑的念头，便会承受一次雷击，那个时候年少轻狂，又不肯好好修炼，在途中好几次想跑，但是被电击了几次就不敢跑了。”

“看来父君曾经也不是个乖孩子啊！”

“是啊！曾经我也是个问题小孩，那时候我比你还爱闯祸呢？”魔君的思绪忽然回到那久远的时光，久的都快忘记时间了。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以为，然后才发现那仅仅是我以为。

“那这么说来我的调皮也是有迹可循啊！原来问题在这里啊！”

“是啊！你怎么就只传承了我不好的，就没有传承到你母妃的温柔，知书达理呢？”魔君摸了摸小夭的额头，眼神却飘向了远方。

在小夭的记忆中，对于母妃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父君的描述，而自己对母妃的记忆也都只存在于父君反复不断的回忆之中，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父君好像不再提起母妃了，即便提到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说的滔滔不绝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沉默。而这沉默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的悲伤越来越多了。渐渐地彼此也不再去提及，就好像一根刺一样，每提起一次，就会扎的更深，伤口也会更痛。小夭也知道无论时光过去了多久，在父君心里总是有一大片地方是空的，自从母妃离开的时候，那片地方就永久的荒芜了。

小夭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将抓着父君的手收紧一点，但是又不敢收的太紧。

离殇跟在后面，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魔君和小夭的对话，但是又不敢走上前去，因为此时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就这样紧紧的站在他们后面。

到达宴会的地点，又走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不断有神仙上来打招呼，魔君一直都保持冷漠却又不失礼节的面孔，小夭总觉得这个时候的父君是极其冷漠的，即便脸上在笑着，但是心却是冷的。

途中也有一些神仙提到自己，但是都被魔君一两句话便转移话题了，这也为小夭免去了不少麻烦。而小夭也深刻体会到了，之前的那些宴会父君是多么的孤独啊！而自己现在才真正体会到那种即便身边有千万人，但是却永远只有自己一个，那种从心底生出的孤独感。

想到此，小夭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之前的宴会，自己要让父君独自面对呢！如果自己在身边，是不是会减少一点那种孤独感呢？

魔君感觉到小夭的心不在焉便出声到：“小夭别想了，之前就算你跟我一起来，也只是多受的折磨而已，父君已经习惯了，以后像这种宴会我都会尽量帮你推掉的，你不适合这样的场所。”

听了父君的话，小夭更加感觉到愧疚了，父君所有事情都在为自己考虑，然而自己却从来没让父君省过心，从今以后自己也应该让父君少操点心了。小夭默默的在心里发誓。

“父君，谢谢你，但是以后请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小夭真诚的看着父君，坚定的眼神好像在告诉父君自己的决心。

“有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我可不想让我的小公主提前变成一个操心的老太婆。小小年纪操心太多容易老。”

“我已经不小了，都已经一千岁了。”小夭马上反驳到。

“对于魔来说，一千岁还是个小孩子呢？小孩子呢就应该做孩子的事，那些应该大人操心的事你就别管了。”

“可是一千岁对于凡人来说都不知道过多少世了，我这年纪都可以当有些凡人的祖先了。所以我也可以帮父君承担一些责任了。”小夭极其郑重的看着自己的父君，也希望父君能够明白，自己确实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好，父君知道，小夭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只是父君不希望你过早就接触这些，父君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能多一些开心的回忆，而不是在本该享受童真的年纪，就变得老气横秋的，这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小夭。”不知道为什么小夭从父君的话里，听出的更多是无奈，小夭又想到了父君之前说过，自己以前也是个问题小孩，可能父君经历过那种在本该天真的时候，却要学着揣测谋划的无奈，从刚开始的抗争变成最后的一步步妥协，再到习惯麻木吧！小夭不能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但是小夭知道那一定很痛苦。

“不管怎样小夭都会陪着父君的。”听了父君的那句话，小夭忽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能用陪伴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是小夭总有一天是要出嫁的，怎么能一直守着父君这个老头子过一辈子呢？”

“父君，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出嫁不出嫁的，成亲了一点都不自由，小夭就打算守着父君过一生了，到时候父君你可不能嫌弃我，不过你嫌弃也没用。”小夭一边说还一边晃着父君的手，活脱脱一个小女孩撒娇的模样。

魔君也不接小夭的话，反而有点哀怨的说了句：“就怕到时候，女大不中留啊！”

“那你就放心吧！小夭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小夭说的信誓旦旦，好像现在就已经能够下定论一样。

“你怎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话可不能说太满呦”魔君故意调侃到。

“虽然不知道，但是能够决定。”直到很久以后，小夭才明白，自己即不能知道，也不能决定。

“所以说你还是小孩子，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当你没有完全过完一生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那么一个变数。而那个变数将会影响你的一生。”就像当年自己爱上小夭的母亲那样，如果当初的自己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天真的认为自己能够承担人魔相恋所带来的后果，云轻是不是就会像其他凡间女子一样，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相夫教子，儿孙绕漆，平平安安的度过一世又一世呢？

小夭大概猜到了，可能父君在说自己吧！虽然小夭不知道当年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段往事在魔界已经成为了禁忌，没有谁敢再提起，但是小夭知道父君一定深爱着母妃，那怕时光过了千年万年也依旧不能消减父君对母妃的爱意。

“父君，其实你也应该放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妃应该并不后悔，并且母妃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你不应该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于自己，爱情里本就没有对错，母妃也不希望你将你们俩的相爱看做是一场错误，那将是对你们爱情的一种侮辱。”

“小夭你现在倒是像个小大人一样了，但是有的事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如果有一天你也爱上了谁，你就会明白，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它只是令你麻木而已。”

“但是小夭是真的希望父君能够开心一点，我想母妃应该也更希望看到父君之前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子的你。”

“或许小夭说的也对，云轻应该也不喜欢现在的我吧！其实父君也很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魔君说着便将手背到了身后，眼神看着远方，思绪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