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豆腐汤,一份鱼,简简单单,对于顾亓来说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一餐,玉芙蓉厨艺不错,食材简单也能做出美味。
“你吃慢一点,没人和你抢。”粼粼略有些嫌弃,傻鱼吃东西时看似斯斯文文实际上夹菜频率可快了。
顾亓抬头,“你碗里是什么?”
粼粼低头,碗中早已堆成小山,“怕你吃没了,我没份。”
对上顾亓怀疑的目光,粼粼直面顾亓从碗中夹了一个鱼头给他,“吃吧吃吧。”
男女有别,只有亲密关系才能给对方夹菜,“玉芙蓉,你不问我来历,不怕我是坏人?”
“我相信自己。”
“你一点也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你的过去与我何干,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很正常。”
玉芙蓉看得开,如果他也能开朗对待生活,是不是也能同她一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和她在一起后心境也开阔许多,从未如此放松。
窗外有蝉鸣,屋中点燃熏香用作驱虫,黑夜寂静偶尔传来犬吠声,“你说要去皇都,是去投奔亲戚?”
顾亓苦笑,“我来白玉镇便是为了投靠,我父亲对李府有恩,他曾同我说过,走投无路时可找李府解困,殊不知李府老爷根本没有记得他的恩情。”沉思许久顾亓又才开口,“身上所有银两也只够我来白玉镇。”
粼粼听顾亓诉说经历,傻鱼用身家钱财来到白玉镇投靠,却不想李老爷忘恩负义,身上没有银两住不了客栈只能出镇寻求一线生机,李府的做法实在令人不齿。
“你的爹娘呢?”
“我爹做工时不幸身亡,母亲把银两藏起供我读书,不肯治病……”
病死了,粼粼了解来龙去脉,傻鱼的娘不肯治病把钱财就给他,为了能够让傻鱼投靠李府,特意留下来给他当做路费,“真巧,我也没有爹娘。”
不管是粼粼还是玉芙蓉,都是独身一人,顾亓听粼粼话中从容,平淡地不能在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同情。
玉芙蓉也失去了双亲,同自己有何差别,自己是在奢求玉芙蓉的同情吗?可笑至极,他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今日却希望得到她的可怜。
“此次上皇都是为了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粼粼来了兴致,杏眼都在闪闪发亮,“是状元吗?你要考状元?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
状元他不奢求,只求中个三甲探花也心满意足,状元选尽天下才子那里能轻而易举考上,年年落榜人数不胜数。
玉芙蓉看似比他还要激动,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只要你中了状元,我就我就可以借用状元的名声宣传芙蓉豆腐,到时候你可别像李老头一样忘恩负义,我可是分了你一整个鱼头的人!”
此时正是入秋之时,粼粼算算时间考取功名正是明年春天,玉芙蓉被丢下悬崖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傻鱼能够考上状元那她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吃了芙蓉豆腐离状元更进一步!说出去可不比白玉豆腐差,要不改为状元豆腐?
见粼粼眼里满是激动,顾亓舍不得同她说:自己没有把握考中状元,“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都说了这是我的直觉,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只有相信,傻鱼虽傻,也是她现如今冉冉升起的希望,“以后你多吃鱼头把你那脑袋多补补,从今天开始我养你,你只管好好读书,安安心心做一个小白脸。”
小白脸……顾亓嘴角抽搐,脸上出现一丝异样还带着红晕,玉芙蓉是要包养他?见她神采奕奕没有半分胡言,“没有酒都能醉成这样?”
“我很认真的!在你中了状元之前我养你!”
“你可不能反悔,我若是中了状元换作我养你,好不好?”
傻鱼难得有良心,还知道知恩图报,如果在傻鱼中了状元后,自己也还没离开,有了他未来为好过一些,“不反悔,以后换作你养我。”
粼粼勾起小拇指,“我们拉勾发誓,谁说谎谁就是小狗。”
手指接触,大拇指按压时两只手紧紧贴在一起,一如顾亓想象,玉芙蓉手是温暖的,恰似寒光下明媚骄阳,融化整个冬,也融化了他许久不曾为谁跳动的心。
这一刻开始,他不再迷茫,未来可期。
“谁说谎,谁是小狗。”顾亓笑着,从来没有笑得如此开心。
“你笑起来,真好看。”粼粼看呆了,这张脸配上灿烂笑容可谓是天作之合,“你应该多笑笑。”
顾亓不爱笑,平常大多时候都平静着一张脸,生活给他带来的压抑不允许他放声大笑,近二十载他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笑过,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玉芙蓉夸赞他向来都毫不吝啬,勾起笑容,“如果你愿意,我听你的。”
傻鱼真听话,粼粼顿时觉得自己捡到了宝,亲手培养一个状元多威风,更何况他还听自己的话,“那你把碗洗了。”
“君子远庖厨。”他从未进过厨房,从前都是由母亲进厨房,他从未洗过碗,一想到手感油腻的碗筷,顿时产生抗拒。
粼粼伸出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
一番较劲下顾亓输了,玉芙蓉口中说下次一定,眼里闪过一丝皎洁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抱着碗筷进入厨房,叹口气像是在认命。
次日一大早,粼粼一把推开顾亓房间门,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出现在她眼里,第一反应是身材不错,第二反应是帮顾亓穿好衣服,读书人就是矫情穿个衣服还磨磨蹭蹭。
顾亓还未回过神来,粼粼已经帮他快速穿好衣物,身体反应总是比脑袋快,脸上通红直达耳尖,“你,玉芙蓉,你在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男子更衣是由妻子完成,他同玉芙蓉尚未成亲,也算出格之事,很早他便想知道,玉芙蓉究竟有没有一点正常女子该有的常识。
“婆婆妈妈,像个娘们儿,今天是芙蓉豆腐开张的大日子,快到吉时,待你收拾好就错过了。”
话不多说,粼粼牵着顾亓的手便往外跑,白玉镇的早上是集齐热闹的,赶集之人,路过的商人都趁着秋老虎还没出来急匆匆赶路。
一派繁忙景象,堪比皇都,比皇都又多了几分自由,沿路都是小贩吆喝声。
“卖糖葫芦,五文钱一串。”
“姑娘看看首饰,刚到的新货还有这胭脂一等一的干货!”
算命先生,乞讨孩童,更多的是大娘们讨价还价时咄咄不休,然而这一切都没打扰到玉芙蓉,从出门开始手便被她握住。
两人双手交握感受得到彼此温度,自己的手要比玉芙蓉大一些,不由握紧她的手,很软很舒服,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有的触感。
“让让,让让。”本就繁忙的街上两人穿梭在人群中奔跑,熟人都知道这是河东玉芙蓉,今天出门怎么没戴面纱,光天化日之下还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这怎么像话,果真是没有爹娘教养。
楼阁上有两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们相貌相似,俊朗不凡,一个风流倜傥,一个严肃正经,性格大不相同。
李洲贺手中一盏茶,慢悠悠地品茗,“这茶卖相不好,味道倒比其他茶要好上许多,你觉得呢,二弟。”
“哼!”白衣书生甩袖离开,“平庸至极。”
白衣书生正是李府二公子,李铭洲,这段时间玉芙蓉不缠着自己倒也轻松,可不曾想她这么快就换了一个纠缠对象,还在街上拉拉扯扯,光天化日有碍风化!
这般随意女子又怎会是个好的。
李洲贺玩味地看着自己弟弟,无情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玉芙蓉为他付出过不少,竟一点也没有打动他的心?
想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今天芙蓉豆腐新开张他应当送给玉芙蓉一些惊喜才是,也不枉上回对她一番报答。
玉芙蓉,没有我,你怎么在白玉镇混下去,到时候不要哭唧唧地回来求我。
粼粼拖着顾亓气喘吁吁跑到店门口,特意选了清晨,到晌午白玉镇人会更多,这时候开始准备时间恰好,“这就是我的芙蓉豆腐,等你中了状元一定不要忘了它。”
“不会忘。”永远也不会,顾亓抬头,芙蓉豆腐四字牌匾在大门中央,店面不大也能容纳十余人。
“那你可以放手了吗?”粼粼举起手,被顾亓紧紧握住还没放开,“力气挺大。”
粼粼甩手,双手白嫩,很轻易地在上面握出印子,顾亓见粼粼手上被自己握出的痕迹,大脑还未反映就先开了口,“我帮你揉揉。”
双目有一瞬间恍惚,心中有种错觉,想要一直把这双手握在手中不放开,粼粼没有反抗,从小一人生活对男女界限比较模糊,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只知道对于傻鱼,她不讨厌。
“以后不要随意同其他男子接触,男女有别,双手相碰也使不得。”
“那你为什么帮我揉?不是男女有别吗?”
“我是其他男子吗?”顾亓笑着问道。
粼粼思索一瞬,以后芙蓉豆腐招牌还要靠傻鱼,摇头否定,“不是。”
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