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自从白柳与人私奔后白家豆腐一直没开张,全家一起动员寻找白柳下落,还动用了李府这一层还未戳破的关系,现下白玉镇所有人都知道白荷同李府关系不菲。
好几天过去了,粼粼所做的芙蓉豆腐有些供不应求,每次都要做比往日多一倍的量才勉强可以应付客人,“花先生您不是在河西,怎么跑来河东买豆腐?”
“玉姑娘你这是在赶客?”
那倒没有,粼粼寻思着,往日河东河西井水不犯河水,河东认芙蓉豆腐河西认白家豆腐,在玉芙蓉爹娘仙去后河东百姓这才去往河西,现如今芙蓉豆腐回来了,河东百姓自然不去河西,这几天粼粼见着不少来自河西的客人。
“白家还没开张?”顾亓问道,最近和花老板交好所用的笔墨全都由花老板提供,也愿意借书给他,关系自然上去了。
白家寻女心切,过去好几天,竟连豆腐也不卖了?
花老板叹气,“那倒也不是,前天白家豆腐已经开张,只是……那味道实在普通和以往天差地别。”让人怎么吃得下去。
不怪白玉镇百姓挑,千百年来吃豆腐已经形成一种文化,味道只有越来越好,除开白家豆腐和芙蓉豆腐也有不少人家尝试过卖豆腐,结果只有他们两家存活下来,经受住了考验。
味道差了,豆腐老饕们第一个就能尝出来,同样是白家做的味道怎么会有偏差?粼粼百思不得其解,只有顾亓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若是真的白家恐怕要出大事。
小作坊中,粼粼准备泡豆子,却又在纠结,抱着手中大碗犹豫不决,“今天泡多少呢,万一白家豆腐又变好吃了,多了卖不出去岂不是很浪费?”
“芙蓉,你会做毛豆腐吗?”
“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
那是我聪明,明明是你太笨,一根筋不懂变通,若是不懂变通有时候又精明得很,玉芙蓉脑回路一直都是个迷。
顾亓没好气地笑,忽然变得警觉,“芙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粼粼竖起耳朵,疑惑地摇头,“没有啊,现在没到晚上你可别吓我。”实际上粼粼不怕鬼神,只是顾亓反应像真的一样。
顾亓疑惑,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他一向相信自己直觉,何况他的确听到有声音,“你呆在这里,我去看看。”
不会真的有人闯进来了?粼粼不害怕鬼神但害怕匪徒,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个书生不可能是匪贼的对手,“那……那你小心一些。”
声音是从后门传来的,恰好是驴鹏方向,顾亓从后面勒住那人脖子,动作无比娴熟,话带着杀意,就连表情也变得冷冽,“你是谁?”
男人被勒住脖子根本说不上话,一个女人慌忙跑来,“顾公子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恶意。”
女子手持一把伞,脸上带着面纱,气质柔和,顾亓一眼认出女子是谁“白姑娘,你不是走了吗?”至于这个男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白柳心爱之人,样貌憨厚不像会做生意。
粼粼听到有人的声音赶过来,万一真是匪徒傻鱼定会吃亏,见来人是白柳才放心,“白姑娘你来作甚?白家还在找你,盘缠够吗?”
“无碍,我知道他们在找我,所以躲着避避风头,今天我们就要走了,这把伞还给你,谢谢。”白柳拿出一把伞,正是粼粼那天借给她的。
“一把伞而已。”粼粼还想说什么时,前门传来一阵敲门声,“玉芙蓉,玉芙蓉,开门!”
声音急切不像是来找她的,更像是来找人的,难不成白家知道白柳在她这里,“你们先藏起来,我去看看。”
顾亓若有所思,“他们不会轻易离开,还是藏得隐蔽一些才好。”
粼粼只开了一个门缝,一群人气势汹汹,为首的是白家当家主母白柳的母亲,要说白柳温柔体贴那么她母亲可就是母老虎一只,见她要硬闯的架势,索性把门打开,“白婶,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快把白柳那丫头交出来!”
“白柳!你家丢了女儿,到我家来找算什么事,我家没人你们走吧。”
白荷携同李铭洲走来,面上保持着危险心里却满是不悦,这段时间她心情貌似不太好,笑容也没了以往给人真诚的感觉。
要说玉芙蓉东施效颦的由来,也有白氏几分缘由,便是她最先开头,说自己女儿啊就是那西施,河东玉芙蓉豆腐做得难吃指不定是东施效颦呢。
白家也出过意外,白父摔断了手无法再做豆腐,铺子就交到了白荷手上,颇有一番女承父业的架势,豆腐做得真不错,于是一对比,更加证实玉芙蓉东施身份。
“玉姑娘,我正在寻找家姐,有人说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朝你家来,其中一人还打着伞,所以……还请玉姑娘多多体谅,我只是担心自己姐姐罢了,若她真的在你家中还请玉姑娘告诉姐姐一声,我们很想她。”
说话间,白荷黯然泪下,哭得是楚楚可怜,李铭洲心下不忍,“玉芙蓉,你快叫白姑娘出来吧,白荷真的很想她,有什么事好好说便是,我相信小荷会体谅的。”
“嗯嗯!”白荷点头,“待找到姐姐后我一定会感激玉姑娘的。”
“为什么要你体谅?”粼粼不明所以,白柳不过是选择做自己,过自己想要的人生,相比在白家禁锢一辈子还不如出去走走,不能见太阳罢了,注意一些便好,她不理解为什么白家人会百般阻挠,“况且我也不知道白柳在哪里,和我说有用?”
“你……”白氏被粼粼这副态度激怒,一巴掌想要扇过来,不过是一个没爹养没娘教的小丫头还这么目中无人,“你去把白柳那个小蹄子叫出来!”
粼粼也没想到白氏会对她出手,也没来得及准备,一双手挡在粼粼眼前,他握住白氏手腕,“芙蓉,这是哪里来的泼妇?”
白氏这一举动让白荷心中一紧,母亲怎么敢在李公子眼前动手,她和李家八字还没一撇,余光瞥向李铭洲见他露出不悦,急忙打圆场,“玉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家母思女心切。”
“思女心切就可以随意对一个小姑娘动手?”顾亓反问,手中力道越紧,并不忌讳白氏是个妇道人家,只听一阵惨叫,白氏想要挣脱发现顾亓力气实在是太大,他真的是个书生?
白荷慌了,“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母亲。”
“顾亓,伯母是长辈,你怎么能对长辈不敬!”李铭洲看不下去,作为读书人顾亓的礼法读到哪里去了?
粼粼也冷着脸,她害从未被人打过,若白氏真的得逞她不介意上去咬她,“李二公子的意思是说,她作为长辈打我是应该的?是她先为老不尊为什么要我退步?傻鱼,把她放了,免得脏手。”
顾亓对粼粼态度很满意,玉芙蓉平常看起来柔弱可欺,呆呆傻傻,关键时候也能够明辨是非,和猫一样,软萌的外表之下却也不好欺负,放开白氏手腕,“李公子还请你认清一件事,她可不是我的长辈。”
“你!”从顾亓出现开始,李铭洲心中便有一丝异样,看到他同玉芙蓉站在一起时异样更加明显,他们竟然住在同一屋檐下。
白荷掀开白氏衣袖,手腕处青紫,手上也呈现充血的红,“顾公子,我母亲不过是寻女心切,你怎么下如此毒手!”
“小生护人心切,还望白姑娘不要生气,谁人不知白姑娘温柔大度想必不会同我计较,你们不是要找人吗,进去找便是,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若人没有找到,你……”顾亓看向白氏,“向芙蓉道歉。”
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白氏怎么可能答应,她未来可是李府亲家母,“不可能!”
“那你们不要进来了。”粼粼扶住大门做出关门姿势,在场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她还不信白氏会叫人把门给砸了。
许久未开口的李铭洲开口,“伯母,进入别家宅院找人本就是我们不对,若是找不到道歉也是应该的。”
这一句话把给玉芙蓉的道歉生生换了一个意思,不愧是李二公子,顾亓小看了李铭洲,“若是不同意,我们便不待客了。”
白荷咬牙,“我们同意。”随即小声在白氏耳边轻言,“母亲,玉家四周我都让人盯着,白柳走不了。”
“我同意!”白氏显然有些不甘愿,“如果找到了白柳,你们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粼粼故作疑惑,“清者自清,白柳的确不在我家,何况是你们没有经过官府同意擅闯我家,按理来说应当是你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粼粼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啊!擅闯我家还想打我,我改变主意了,不管你进不进我家都得先同我道歉。”
“你别得寸进尺。”白荷难得变了脸色。
粼粼一笑,笑得没心没肺,“你的意思是我错了?那请自便,我还要磨豆腐,最近可忙了,河西也有生意。”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戳中白荷痛处,无论如何都是他们理亏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