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切魔法都可能充满危险和无常,但有一些魔法形式或类别即使是那些最高超的法师和巫师都对其敬而远之,这可不是没道理的。几百年来,“暗影魔法”始终都是整个符文之地上的禁忌,因为所有人都害怕那曾一度肆虐于世的恐怖再度被它唤醒。
那些恐怖之物当中的最甚者,是有名字的,它的名字是魔腾。
在符文战争末期,由魔法战士组成的秘密团体为了各自的胜利不择手段,寻找任何可能打压对手的方式。虽然现存的记录没有记载他们的名字,但他们是第一批抛弃自己血肉并进入灵魂领域的人,人们只知道他们互相追猎,他们的猎场不仅在战场上,而且也在他们自己潜意识的思想与情绪塑造的领域中。没有了物质现实法则的束缚,他们战斗的方式让大多数凡人的头脑无法理解,他们甚至能够塑造出虚幻缥缈的刺客执行命令。暗影法师似乎非常擅长这种事——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们主宰了灵魂领域,将其送进薄暮。
各地各处的凡人思绪都受到了这黑暗的沾染。它吸干他们的斗志,侵扰他们的梦境,让无名的恐惧日日夜夜咬住他们不放,甚至导致一些人对自己的同胞犯下骇人听闻的恐怖罪行。
没人能说清楚,究竟是这些苦难从无到有地造就了魔腾,还是某个低级的刺客构造体受到它的腐化变成了某种更加自我、更加夺命的存在,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这个新生的暗影生物具备了非物质的形体和不可捉摸的恐怖。魔腾不理解任何友善、荣誉或高尚——它是恐惧的实体化身,不需要那些自我约束和控制。
这个恶魔般的生物在灵魂领域嚎叫着,扑向了那些离经叛道的愚蠢法师,那些曾经给予它生命的人,它不顾一切地鞭笞,希望能够终结自己的苦难。它始终忍受着痛苦,而这种痛苦让它残酷,但它很快就喜欢上了凡人恐惧的味道。在它的领域,时间几乎没有意义,但魔腾会尽可能延长每一次追逐,细细品味猎物的剧痛,然后再顷刻间切断他们的最后一线生命。很快,已经没人敢再进入魔腾的领域了。
如果这个恶魔没有在帷幕的另一侧采取行动,符文战争会不会有另外的结果?很难说,但到了后来,所剩无几的关于暗影魔法的传说被人藏匿了起来,使用这种魔法也被许多地方的人等同于死亡判决。
灵魂领域成为了牢笼,只有寥寥无几的闯入者维持着这个领域,而魔腾也变得饥肠辘辘。只有一样东西的味道接近它曾品尝过的恐惧大餐,那就是当凡人的思绪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飘过虚无。魔法的波流划分着两个领域间的界限,在这里平和的梦境很容易就会变成梦魇——而随着这股魔法流,魔腾找到了让自己进入梦醒后的凡尘世界的方式。
如今的魔腾作为一种幽魂存在,双眼燃烧着冷光,已然成为了符文之地上许多人最原始恐惧的凶恶倒影。从熙熙攘攘的城市到荒凉的平原,从最伟大的国王到最卑贱的农民,只要是有缺点的灵魂,就会吸引这个恶魔,继而被它扭曲为凡间的恐惧,以及永恒的黑暗。
在符文之地的黑暗裂缝中,恶魔伊芙琳一直在搜寻着下一个目标。她披着人类女性的撩人外表,勾引猎物。只要有人陷入了她的魅惑,伊芙琳就会显露出真正的形态。她会施加难以言喻的折磨,从而让自己在猎物的疼痛中获得满足。对于这个恶魔来说,这样的欢愉只是无心无邪的滥情。但是对于符文之地上的其他人,听到的则是血肉模糊的传说,提醒着人们肉欲的危险和纵欲的代价。
伊芙琳并不是天生技术高超的女猎手。她起始于无比古老的时代,是某种原生的生命,没有形态,只有最模糊的自我意识。这生于暗影的精怪只是简单蒙昧地存在着,数百年间始终麻木无觉,对任何外部刺激都毫无反应。它本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是这世界却因为一场纷争而天翻地覆。这场被后世称为符文战争的浩劫,将世界推入了前所未有的苦难时代。
当时,整个符文之地上的人们都在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痛苦和失落,于是,黑影被搅动了。它长久以来认知的虚无被痛苦世界中的躁狂和悸动所填满了。这个生物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随着符文战争不断升级,这世界的磨难变得越来越惨烈,甚至让这团暗影觉得自己几乎要爆裂开来。它畅饮着符文之地的疼痛,体验到了逍遥无边的愉悦。这种感受令它甘之如饴。久而久之,它变成了某种更高级的东西。它成了一个恶魔,一个贪婪的灵体寄生虫,吞噬着最原始的人类情感。
当战争终于结束,世界的苦难也渐渐消退。这个恶魔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绝望。它所能体会的唯一乐趣,便来源于其他生物的悲苦。没有了外界的痛苦,它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像它诞生之初的状态。
如果这世界无法满足这个恶魔对于痛苦和成长的需求,那么它就只能自己制造痛苦。它需要将痛苦施加到其他活物身上,这样才能再次体验到那股狂喜。
最初,捕捉猎物对于这个恶魔来说并不简单。虽然它可以不动声色地以暗影形态进行移动,但是要想抓住一个人类,它必须显现成为某种可触碰的东西。它曾多次尝试使用自己来自暗影的血肉化成实体的身躯,但每次尝试的结果都比上一次更加狰狞,无一例外地吓跑了自己的猎物。
这个恶魔意识到自己需要一种令人类无法抗拒的形体,不仅要将他们引诱到自己的魔爪之下,而且还要满足他们自身的欲望,让他们获得极大的快乐。这样一来,他们的痛苦就会更加甜美。
它潜藏于暗影之中,开始观察自己想要捕食的猎物。它照着他们的喜好裁出一副肉体,学会了在他们听来最动人的话语,走出他们眼中窈窕的步伐。
几个星期后,这个恶魔就造出了一副完美的身躯,吸引了数十名神魂颠倒的猎物,然后亲手折磨致死。虽然她总是会细细品味每一个猎物身上每一丝精致的痛苦,但她总是觉得自己还想要更多。每个人类的欲望都太狭小,可以用来把玩的时间也太短暂。他们的痛苦总是稍纵即逝,给她带来的欣快也不过是聊胜清汤寡水的滋味,勉强够她坚持到下一餐。
她渴望未来有一天,她可以将这世界投入彻底的混沌,这样她就可以找回曾经的存在状态,充满纯粹而又销魂的狂喜。
常人都不会视死亡如儿戏。死确非儿戏,但如果你是萨科——则另当别论了。他是瓦洛兰第一位专业的嗜杀喜剧演员。他喜欢变着戏法将人折磨致死,然后放声大笑。他如何获得恶魔小丑的名号仍是个未解之迷。至于他来自何方也是众说纷纭,萨科对此也一直守口如瓶。大多数人认为萨科并非来自符文之地,而是从黑暗扭曲的世界召唤来的。另一些人则认为,他是人类阴暗欲望衍生出的恶魔化身,因此不能以常理而论。而最为可信的一种说法则是萨科是一名雇佣杀手,不需要服务时便捣腾他那些可笑的玩意。萨科也证明了自己确实是一个狡黠之人,每次政府当局想要捉拿他拷问一些骇人的非法暴行时,他都能设法逃避。虽然这样的传言可以让瓦洛兰当地居民稍稍宽心,但人们还是觉得政府竟然让这样的非法之徒逍遥法外,实在有点不可理喻。
无论他的过往真相为何,萨科都是一个令人恐惧、捉摸不透的人物,经常出现在疯狂盛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