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瑶城城主李固彦。
魏甫本就是安排来探底的,既然连他身后的第一客卿都直言他的修为怕是在他之上,那便不宜再交恶下去,城儿已无大碍,那这事也不是不能揭过。
蛮苍微微抬了眼看向说话的这人,人族真是讨厌,怎么一直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不像他们妖兽,要是他打架输了,回家去得吃一顿暴打,还想让族人为他出气?哼,想着吧!自己菜鸡怪谁!
墨绯想的倒是比蛮苍这只知道打架的聪明多了,听到人群中有不少人低呼“城主”,便知这人怕是有些身份,君曦衍此时尚且在闭关,还是别再把事情闹大了才是。
她挥手在君曦衍的房间外布下重重禁制,一闪身便出现在了蛮苍的身边,成功地让蛮苍闭上了嘴,没有说出欠打的话来。
李固彦眼神闪烁,心里骇然,他原以为只这男子一人修为高深,没想到这女子竟丝毫不逊于他!听说还有个白衣女子,明显是他们的主子,那又该是何等修为!
一时心头庆幸不已!
幸好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否则怕是他整个城主府都要为这混账的愚蠢买单。
墨绯轻飘飘地看了他身后的老者一眼,“既然是赔罪,空手来怕是不妥吧?”她又瞥了那缩在别人身后的“少爷”一眼,“你儿子的性命也不能说饶就饶呀。”
李固彦何等精明的人,听墨绯这暗示的意思,哪里还不明白!
赔罪可以,饶命也行,但是得拿些“诚意”出来!
他略微侧了侧身子,瞥到了老者动了动的手指,知道这是让他应下。
李固彦笑开,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憨厚老实之人,哪里能看出他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呢!
“这位姑娘说得极是!自然不能空手,不能说饶就饶!”他又看了眼蛮苍,“不知二位可方便移驾我城主府,让老夫尽一尽那地主之谊?”
墨绯一口谢绝:“这就不必了!”她看着李固彦笑了笑,“我们近几日就住在这家客栈,离开怕是还要几天。”
李固彦嘴角一抽,这是提醒他呢!让他把东西送过来,不然这还未离开的几天可有的是时间上他城主府去!
他笑得有些勉强,“如此便不耽搁二位了,明日老夫再来叨扰!告辞!”
说完微微颔首着人拖着魏甫,带着儿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这出闹剧方才落下帷幕。
墨绯自个儿进去客栈,蛮苍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扯了扯她的衣袖,“我说你啥时候学会人族那些文绉绉的话了,刚才笑得怪渗人的。”
墨绯踹了他一脚,这可是她的新衣服,这王八蛋就这么给她扯!她笑得诡异:“你是人吗?”
要不是种族限制,蛮苍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他有些怂:“不是……”
墨绯切了一声,扬长而去。
——
客栈里也进来了不少元士,多是刚刚被吸引出去的,此时不少人坐在大厅,议论纷纷。
“这两人是何来头?修为竟这般高强!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是啊,那男的一招就打废了魏甫!那可是蓝境的大能啊!嘶——真是难以想象!”
“要是以我等的修为,怕是要不了一只手吧?”
众人哄笑,“你个黄境还想要一只手,怕是一根手指都招架不住!”
“还有那女的,唰——地一下,就到楼下了,我反正是骇了一跳!”
“谁说不是呢!怕是她的修为与那男子也差不了多少啊!”
“可怕,听说这还是两个下人,上头还有个貌若天仙的白衣女子!啧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般大的手笔!”
“……”
一时喧哗不止。
静坐在窗边的一桌却无人作声。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并一位老者衣着简洁,细看却满是精致的暗绣,默然喝茶,面色沉重,不发一言。
抱着剑的少年面容清俊,却眼神茫然,明显是在走神。
看着窗外的青年男子,侧颜如画,轮廓分明,眼睫如蝶翼一般扇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是听到了有人提起“貌若天仙的白衣女子”,那青年才回过头来,露出一张令人窒息的俊美容颜!
眉目高远,本应勾人的桃花眼中却仿佛盛满了钩子,一脸冷漠,叫人不敢亲近。
正是御卿与御家几人。
御卿眸光微晃,昨晚他在幻萧楼下等了半夜,也不见她出来,懊恼不已,早知道就该在四楼楼梯口等她的,也不至于失去她的踪迹……
“子恪?子恪!”
坐在他身旁的御卭推了他一把,御卿才回过神来,收敛了心绪抬眼,看向对面。
御家御卿,字子恪。
“你这小子,想什么呢!我叫了好几声也不应!”说话之人是御卭的四叔公,御卿的嫡亲四叔,此次御家一行人之中数他身份修为最高。
那中年正是御邝,御卿的堂兄。
御卿垂了眸:“四叔,您方才问什么?”
那老者也不在意他避之不答,“方才那二人你怎么看?”
御卿眉毛微动:“人?不见得。”
那二人对视一眼,御邝眼中明显有些震惊,他修为不高,只青境二层,便是侄子御卭此一行出来修为也在他之上,故而他只觉那两人强大,却察觉不到其他。
那老者抬眸看了御卿一眼,眼中满是赞赏,“嗯,看他们气息确实不像人类,不过具体是什么,你可能看出?”
御卿只答:“不行。”
那老者点点头,“我也看不出。”
三人都看向了他。
他笑了笑:“怎么,我看不出你们这般惊讶?”
只御邝应声:“四叔,您也看不出吗?”
老者看了他一眼:“我看不出有何奇怪,这世间之物千奇百怪,见识有限则心境不足,故而我等剑修须得多出外历练才是,多见些奇妙之物,才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罢了。”
御邝脸上有些赫然,不过他也知这话是说给他们仨的,倒并未觉得太过难堪。
御卿则是一如以往的面无表情。
御卭脸上不见波动,将御卿的做派学了个十足,只到底是年少,比起御卿完全不动声色来,眼中还是泄露了几分不耐。
那老者倒也习惯了他们三人这般,又没有外人在,便不再端着剑君的架子,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说来子恪你这次决计不留在洞府中,打乱了族中的计划,以前你一向懂事,这次怎得这般任性?回去后要是有人禀明家主,你又要如何交待?往后行事可不得再如此!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才是!”
御卿一脸漠然,不应声也不吭声,由着他念叨。
离家之前他没想到会遇到她,所以他是定不能再留在洞府中三五年之久的,尽管能突破紫境,但他还是违抗命令出来了,害得同辈其他几位堂兄都留了下来,回去二哥定要仔细着询问。
不过他也不悔罢了。
那老者又在念叨御邝:“你说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好修炼,成天净喜欢摸鱼逗鸟,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怎得不知道努力一把,好好提升修为!连无珏都比你强些了,你怎得好意思!”
御邝羞愧难当,不过日后改不改倒是两说。
老者又瞧向御卭。
御卭不自觉僵了僵。
“无珏不错,回去后闭关几月便是新一届的天骄盛会了,以你如今的修为,保持原状还是不难的。”
御卭如今就是天骄榜第一,保持原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御卭直了直腰板,“我会努力的,四叔公。”
老者欣慰。
御卿瞥了眼他,不置可否。
老者终于说到了正事:“此间事情已了,明日便回泽都吧,我已向于长老传了口信,不再去天剑宗了。”
御卿猛然抬头,直接回泽都吗?他……他还未曾向她告别……
老者看向他,许是想起了某人,便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你可再逗留几天,之后追上我们便是。”
要不是看这小子好不容易开了窍,他也不会这般照顾他。
御卿总算有了些笑意,花眸潋滟,一时盛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