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的马车内只剩下了欧阳雪和代延业两人,因着方才代延业的话语,欧阳雪此刻心中有着诸多的疑问,然代延业似乎并没有立即开口解释的意思,便一直无言地到了东宫之外。
不得不,代延业在东阳的地位不凡,此前未曾进入尚难察觉,今日进入宫中,才知晓东宫是何等的富丽堂皇。
院内随处可见的奇花异草,精致的宫殿装潢,也难怪先前代延业劝她搬离披星宫时是那般态度了。
“你就是花姐吧,常听延业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标致灵动的人儿。”
欧阳雪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热情的声音,继而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来人亲昵地牵起了欧阳雪的手,拉着她往宫内走去。
过分的热情让欧阳雪猝不及防,她侧头看了代延业一眼,却见他对女子的行为并无任何责怪之意,眸光中甚至流淌着几分纵容的暖意。
见代延业如此,欧阳雪便也轻易猜出了面前女子的身份。
她轻轻地抽回了手,向女子盈盈拂身,展露了一丝得体的笑意道:“郡主谬赞,花七蒲柳之姿,难比郡主倾世之颜。”
女子对于欧阳雪那份客套的疏离并不在意,她也不愿勉强,收起了落了空的手,对着欧阳雪露出了温婉又有几分调侃的笑容:“花姐毋需自谦,若你没有过人之处,延业又怎会把你当做心上人呢?你可不知道,这子对着谁都是一副温和笑颜,但眼界可高得很呢。我与他相识十载,也是难得能碰上个被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女子着,还不忘笑着瞥了代延业一眼。
欧阳雪却是因女子的话惊在了原地什么叫代延业把他当作心上人?他们俩不顶多算是个互帮互助的关系么?
呃嗯,虽然这么形容貌似也不妥当。
毕竟,好像一直都是她接受着代延业的帮助……
但他们的关系是朋友她都觉得有些过了,怎地忽然越了界,成了那一层意思了?
欧阳雪呆呆地看向了代延业,等待他的回应。
然而代延业虽因女子的话有些羞恼,脸上向来温和的笑容亦有些挂不住了,他瞪着女子哼了一声:“孔佳兰,你注意点分寸,别什么事儿都冲冲地往外,也不怕吓着旁人了!”
但话里话外,代延业似乎并没有任何反驳孔佳兰的意思。
欧阳雪不可置信地两眼在孔佳兰和代延业间打转,内心的汹涌久久不能平复。
“延业,你看看你,当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以前还跟在我后头唤我声姐姐,现在居然对着疼你的姐姐直呼其名了,哎!”
听到代延业语气不耐,孔佳兰脸色不变,笑意依然,只语气故作忧韶开始了谴责。着,还真没注意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丝巾,揩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代延业见状难得的露出了无措的神情,他扶了扶额。
虽是知晓面前的女子不过是在做戏,然他的语气竟是不由分地软了下来:“郡主一直心心念念想瞧上一面的人既然已见到了,东宫的膳房知道郡主要来,还特地准备了不少你喜欢的吃食,便快入席吧,莫要耽搁了晚膳的时辰。”
耳畔传来弟粗劣的服软话语,孔佳兰微微一笑,眼中透着的是几分亲近,夹杂着并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欣慰神色。
她又侧眸看了眼“花七”,当真是愈看愈满意。
生在名门,孔佳兰见惯了故作姿态的富家姐,但凡她们见着个位高权重者,无不费尽心思上前攀附。如花七这般在她和代延业面前依旧如此坦然大方,得体舒然的着实是少。更莫她在得知东阳第一贵子代延业的心意后,竟是这般无法言喻的神情,叫旁人难以捉摸。
原本以为代延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面前把花七形容得那般地好是有夸张之嫌。她也是因此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上一见,瞧瞧究竟是怎么个女子能将她这个弟弟迷得不知羞臊,赞美洋溢之词张口就来。
若是些不入流的货色,平白使了些狐媚手段,那她这个做姐姐的定要仔细教育一番才是。不过现下看来,自己这弟弟倒是有些一厢情愿的意思?
哈哈,孔佳兰在心中轻笑,从前那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自称绝情断爱的子,竟也会有这般情根深种的时候。
不过,延业的进度貌似有些慢啊,这花姐的反应,应当是方才才知道他的心思吧……
如此品貌得宜,据还跳得一支好舞的女子着实如鲛人之泪般难寻难觅亦是难得,得好生把握才是!
罢了,还是我再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孔佳兰在心中打定主意,她引着已经愣了神的欧阳雪一道跟在代延业身后进了宴客厅。看着已提前布排好的三人席位,孔佳兰特意将欧阳雪安置在了离上首之位更近的一席,自己则不在乎所谓的身份坐得稍远了一些。
然而欧阳雪刚想入座,两眼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席位的“不妥”所在。她连忙停住脚步,折了方向,站到了还未来得及入座的孔佳兰身边,刻意面含歉意地道:“方才出了神,走错了席位,还望郡主恕罪。”
“花姐不必如此拘束。是我把你带到那儿的,你只管坐着便好,省得我挡在了你与延业中间,他得怪我这个姐姐不懂形势了,哈哈……”孔佳兰摆了摆手,笑着想把欧阳雪赶回那一席位。
欧阳雪却立于原地不动,脑海里快速斟酌了一番,不卑不亢地开口解释道:“郡主误会了。花七心中已有心仪之人,这个,太子殿下也是知晓的。且按照礼法,郡主理应位在花七上席,若是任性为之,恐让人诟病。有违礼法之事,花七着实不敢为,还望郡主体恤。”
从前东阳太子的心思未曾明自己亦不知晓倒还无妨,但如今既已明言,那有的事情总归是要清楚的。她可不想吊着吊着,平白辱了他人真挚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