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惜感动地一塌糊涂,“这本子你哪里来的?”
“你以为,我沐家作为京城首富,没点手段能守下这么大的家业?”
“宝珠啊,你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救赎我的仙女!”
“得了,别尽说这些没用的了。”沐宝珠嫌弃瞟了她一眼,见天色不早,便让下人上了晚宴,自然也有洛惜心心念念的卤猪蹄。
晚饭过后,拿着本子和匕首,洛惜辞别了沐宝珠。
明日便要入宫了,还是须得做好准备。皇权至上的时代,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她得小心应对。
次日一早,皇上派御林军亲迎,百姓夹道欢呼,声势颇为浩大。
洛惜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车帘,只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眸中波澜不惊。
到了宫门前,洛惜同其他人一般下了马车,不同的是,她的位置在最前面,而下车时,马车旁也早早有人候着了。
是个公公,背脊弯着,笑起一脸褶子同她道喜。
洛惜给了他一枚金叶子,他老练地收下了,喜笑颜开地在前边带路了。
辉煌皇城,庄严肃穆。
其他人在殿外受赏,而她作为主治医师被宣入了大殿内。
那公公朝她行了一礼道,“洛主治,你便自己进去吧,奴才便先退下了。”
“嗯,有劳公公带路了。”洛惜点了点头,神色淡漠地抬头看了一眼殿门上镶着白和玉的匾额,“金銮殿”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手心冒出一层薄汗,这次,她要直面的,是一位封建皇朝的最高权力统治者,便是勾勾手指,便能要了她命的人。
整理了一下情绪,她甩了甩衣袍,走了进去。此时金銮殿内的文臣武将都按照官阶站立着了。
十分地肃静,便是她走了进去,那些大臣也只是微微侧头看她一眼,不敢有过大的动作。
“草民洛谦,拜见皇上。”洛惜走到了皇座之下跪下,行了个极为标准的宫礼,朗声道。
成治帝道,“快快平身。”
洛惜站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皇座上的人,南庆皇帝成治帝,四十有五,此时却是头发半百了,坐拥皇位几十载,不怒自威,浑身的帝王威仪。
成治帝看着座下背脊挺直的少年郎,处变不惊的气场到是让他有些讶异,而凌安景推荐之人,他本是极为不喜的,但他治好了瘟疫,百官面前,他也不能给他黑脸。
“洛谦小小年纪,便能研制出新药,救治了万千染上疫病的百姓,可谓是少年出英才啊,乃是我南庆之幸。”
洛惜垂眸,“都是皇恩浩泽,又有安景世子做总指挥,草民才能尽了些微薄之力。”
成治帝本是被她前一句话恭维地极为受用的,当听到凌安景的名字便又收起来了笑意,“你莫要谦虚。”
成治帝看向诸大臣,“洛谦立下如此大功,该赏,众爱卿以为该赏些什么?”
殿中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不久便有一个官员按耐不住站了出来,“圣上,洛谦医术高超,又救治万民,臣以为,若是能给他封个一官半职便也是百姓之福。”
总大臣纷纷点头同意,便连皇帝也是一脸满意。
显然,这种不花钱的赏赐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可她不愿啊。
当了个医官,那不得真的为朝廷鞍前马后不断?说着是医官,还不是他们这帮高官眼中的免费医师?
成治帝看向洛惜,“封官之事,洛谦你怎么看?”
洛谦,是凌安景举荐来的,但是若能拉来他的阵营,也并无不可,少年英才,不可错过。且,这洛谦乃是那个倨傲无比的赤零子的徒弟,赤零子为人嚣张至极,从来不愿为皇亲贵胄治病,若让他的徒弟成为他朝中之官,想想也是解气。
感受到那隐隐威压过来的君威,洛惜抬起眼眸,直视他的眼睛,一瞬后便又垂了下去,“洛谦自由散漫惯了,怕是当不了一个好官。”
“那你可想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问她?她自是想要他直接赏个千两黄金啦。
虽她也知,这些年来,几乎年年战争加上自然灾害,国库怕已是空虚了,直接要钱,怕是这皇帝的脸要更黑了。
想了想,便开口道,“草民不要别的,只要皇上为草民的广仁堂亲笔题字。”
“朕的亲笔题字?”成治帝显然被她的这个请求惊讶到了,“这个倒是容易,只是太过简单了些。”
他还想说些什么,显然是想强留她为官之事,忽而殿外跑进来一个公公,“皇上,安景世子在殿外求见。”
成治帝的脸色忽的一黑,却还是笑着道,“召!”
“召安景世子入殿----”
一身绯红官服,颀长的身姿背脊挺直,他大跨步走了进来,洛惜抬眸望去,正好和他的眸光相碰。
见着她,他冷锐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许,大跨步到了她身旁,带来一阵清风,单膝跪下行礼,“见过皇伯父。”
“免礼,起身吧。”
“臣侄遵旨。”他站了起来,看向洛惜,“洛主治,好些时间不见了。”
洛惜点了点头,笑了,“是啊。”
姬玉在一旁也忽而笑了,洛惜看了过去,见他又是一副扑克脸了。
他作为翰林学士,文官中的翘楚,自然也是在殿上的,便就站在她的右边,她走进来时便见到他了,此时他一袭墨绿色官服,面庞肃静,倒是难得的清雅。
“安景,剿匪之事解决了吗?”成治帝咳了一声,问道。
凌安景道,“已是尽数剿灭,臣侄还带回来几个为首的匪徒,已转交到昭狱了。”
“那便是好的,那帮贼寇着实是让人伤透了脑筋,安景你做得很好。”成治帝神色不明。
凌安景本就已功高盖主了,他派他去治疫,本是想挫挫他的锐气的,接果他不仅是治疫成功,还顺便把那帮神出鬼没的匪徒给剿灭了。
如今,可不仅仅是功高盖主了!
看如今朝中大臣们一脸的赞赏便知了,他们指不定又在贬低他的几个儿子,夸奖他的这侄子了。
而前阵子慕容家还上报说,他为了治疫,竟然派亲信收买税官,收敛繁重赋税,致千户人家温饱都不能,更是怒极!
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当堂把他关去大理寺去。如此狂妄,是把这南庆当成是他的,还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朕方才还和总爱卿商量着要给洛谦封官,你便回来了,正好说说你的想法。”
封官,凌安景看洛惜皱得像川字的眉头,开口道,“怕是不妥。”
成治帝道,“如何不妥?”
倒是护起他的人来了?
“因为臣侄在向赤零子借人时,可是再三保证不让她踏入仕途的,她要尽师恩,自然是不能这样做的。”
此话一出,倒是旁的官员也不敢说些什么了,这赤零子医术极为高超,在江湖上极负盛名,诸位医师和民间百姓哪个不奉他为神?
若是强迫他的弟子入朝为官,怕是会被万千百姓一个一口唾沫喷死。
成治帝又道,“他便只要了朕的一个亲笔题名,你道如何?”
凌安景看了洛惜一眼,淡定道,“若是再加上千两黄金,也才配得上洛主治几个月废寝忘食衣不解带地治疫成果。”
深吸一口气,忽而心中一阵舒畅,洛惜差点没把嘴角的笑意按捺住。
这凌安景会做人啊!但成治帝的脸色显然不怎么好看,“那便听你的吧。”
“赏,洛谦朕的亲笔题字和千两黄金和城南的几个庄子。封,凌安景,定北候,赤空宝剑一把。”
两人领旨之后,成治帝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面色不虞地退朝了。
洛惜同凌安景一同走出了大殿,洛惜看着后面公公手里捧着的,她的赏金,忽而便觉得这庄严的皇宫大殿也多了几分的可爱,空气也是异常的清新。
凌安景看她一脸满足的模样,不禁勾了唇角,“方才不还一脸不悦,如今倒是喜笑颜开了?”
她如何能知道,这皇帝老儿竟然如此扣,想的赏赐不是封官便是旁的,她作为赤零子,一代药王医神的徒弟,直接出口要钱,岂不是丢了他老人家的脸?
“我一介草民,若是狮子大开口,怕是不妥。还是多谢安景世子......噢不,安景侯爷的仗言相助啊!”洛惜拍了拍凌安景的肩膀,却见他吃痛地皱起了剑眉,一看他的衣袖,不知何时已是血迹涟涟了,只是绯红的官服掩去了,募地怔了,便连忙道,“你受伤了?要不要找太医?”
凌安景薄唇已是苍白了,但还是摆了摆手,“无事,先回府吧,这里,人多嘴杂。”
知他倔强,劝不住,洛惜也只好从袖中取出一粒止痛丸,又扯了块布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真要同他一起快步出宫去。
看到他们俩不对劲,姬玉也连忙走近,“怎么了?”
洛惜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边走边道,“他受伤了。”
于是三人极为默契的并行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