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仿佛要把他吞噬。

浑浑噩噩之间，陆寒昭竟然险些忘了自己在哪，自己是谁，浮沉于这世间，是要做什么。

是了，守护历史，忠诚的作为它的保护者，历代轮回。

他是神，而非凡人。

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有很多很多人，从他眼前，翩跹而过。

有周天子，有王上，有凌波王姬，太子慎……姬家的所有人，还有沈清，以及，他的猫。

最后一个浮现在眼前的，是十一，那个他从凉宫里救下来的小宫女。

这是陆寒昭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之前的时空里，他都是作为老师的副手，协助他，在一旁学习如何把历史上一切微妙的关键点串连在一起，让人以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历史走向。

其实，那不过是按照天金书上的方式，顺势而为。

又想到凌波王姬对他的纠缠，还有，太子慎对十一似是无休止的折磨。

陆寒昭头痛欲裂。

他知道，作为神仙，尤其是面对历史这种冰冷又无情的事物，有些时候，他不能拥有任何情感。

在他眼中，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就好像这渺渺天地间的每一株花草，它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生灵。

因为尊重生命，所以才慈悲，而非因为懂得人们的苦衷，所以慈悲。

大多人间疾苦他并不能感同身受，比如生老病死，比如爱恨情仇。

浅薄的七情六欲，怎么能左右他呢？

只要天金书没事，就算是天地崩裂于他眼前，他也可以超然的置身事外。

蓦地，一丝光亮照了进来似的，陆寒昭拧眉，那光刺眼的很，他想伸手去挡。

“先生！您醒了！”

“先生醒了！都去通传！先生醒了……”

“天呐！先生醒了……”

他听到自己的床前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那应该是他的学生们。

“先生。”

是沈清的声音。

此刻，沈清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先生……您的眼睛……能看见东西吗？”

陆寒昭缓缓睁开眼，起初，还有些模糊。

随着视野里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他也看清了红着眼圈的沈清。

沈清扑在他的窗前，哽咽。

“我……睡着了？”

陆寒昭轻轻开口。

他对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及……他记得，自己的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忽然恢复了视力？

这疑惑跳上了他的心头。

沈清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嗯，您睡过去了，先生。”

“我的眼睛呢？”

听先生这样问，沈清不假思索的回答：“是我在风岳县里一个小村子寻到了一种很难得的药材，误打误撞，正好可以解了先生的毒。”

听沈清这样说，陆寒昭这才微微放心。

他还以为是凌波王姬又做了什么，他并不怕她，他只是怕凌波王姬的飞扬跋扈会毁了书院。

那个心思恶毒的女人，连踏足这里，都不配。

双眼还不是很能来得及适应光明，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与其说是哪里不对劲……不如说是少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