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而姬慎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雪。

就像他最憎恨的人是陆寒昭。

世人常常把陆寒昭比作皑皑白雪，什么谪仙一般的人物，天上地下。

只是人们都忘了，阳光出来的时候，雪就会融化，注定不得长久。

“太子殿下，有客。”

姬慎不知凝视窗外忘了多久，忽然，宫人通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太子慎知道，一定是自己等的那个人……到了。

“来者何人？”

“国师大人。”

这四个字，如同这世间最悦耳的声音，简直让姬慎觉得清泉洗濯似的，双腿都可以自在行走了。

“天寒，快让国师大人进来。”

姬慎收敛笑意，只是眼眸深处，有危险的气息聚集。

陆寒昭是一个人来的，沈清等在外面，双手焦躁的搓着，心神都飘进太子慎的书房去。

陆寒昭甫一进来，就听到太子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国师大人……别来无恙？”

看到陆寒昭眼下一片乌黑，心头那股快意果然难以抑制。

相比之下，自己最近心口常常闷痛，显得都不那么重要了。

“太子殿下，今日我来，另有要事相问。”

陆寒昭直接切入话题，他把那封在石狮子上的信，放在了姬慎的面前。

“这话何意？我不太懂。”

姬慎状似无辜又疑惑。

“这封信，除了太子殿下，我想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

“我和太子之间的恩怨，和他人无关，还希望太子不要把旁人牵涉进来。”

“十一，至始至终都是不相干的人。”

“若是十一在太子这里，我愿意用一切把她换回来，我亏欠十一太多。”

“往后，在朝堂之上，您的一切决策我可以不干涉，但是十一，我保定了。”

陆寒昭好像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么强硬的态度跟太子慎对话，即使是之前冲突最激烈的时候也未曾。

简直不是商量，是……要挟。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封信是我写的？”

轻轻翻动宣纸，那内容是出自他的家臣，他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过是喜欢看着陆寒昭发狂罢了。

“没有证据。”

陆寒昭坦诚相告。

他发觉，他还是高估了太子慎。

陆寒昭来之前以为，至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太子慎会愿意坦诚相告，至少不会再因为他，为难十一。

此时此刻，陆寒昭第一次觉得，自己肩上的这份使命……并不轻松。

它可能时时刻刻会伴随着无数人的牺牲。

就像十一。

“陆羲和，如果你一开始就是这个态度，我不会为难任何人。”

“偏偏你什么都喜欢和我作对。”

“要是今天你能在我面前，也断了你的双腿，我可以把那贱婢放回去……你意下如何？”

姬慎边说，便觉得自己真是太仁慈了。

居然没趁机要了陆羲和的命，天下还有他这么良善的储君吗？

他姬慎受过的苦痛，以后的每时每分，都要加诸在陆羲和的身上。

而陆寒昭只觉得姬慎可笑。

如果姬慎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其实寒毒已深，那么，他还有这么十足的底气吗？